摸猫

我这辈子就摸过两只猫。

第一只是小的时候在外婆家遇到的野猫,外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连猫都知道的老好人,她遇到进屋找食吃的野猫不赶不打,还常常把饭桌上的垃圾骨头拂到地上留给猫咪,那时候外婆家还是泥土地,也从不在白天关门。

想要摸猫,想知道这蹿来蹿去的小精灵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的我突然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母亲和外婆都说野猫脏,但拗不过我的死缠烂打,终于帮我把猫抓住,按在地上(因为年幼的我抓不住灵活的野猫),只许我摸一下。只摸到一下,我的手就立马就被外婆抓住按到备好温开水的脸盆里去“消毒”了。此后我再没有在外婆家见过那只猫,只偶尔看到一个飞快窜逃的身影,慢慢地,它的样貌和它留给我的触感一起在脑海里消失了。

摸过一次猫的我对猫和其它动物的热情大涨,可惜这回母亲没有败给我的死缠烂打。给童年的我一些安慰的是床上从未断过的玩偶,我渐渐把猫咪的触感当成毛绒玩具一样的触感,直到我摸了第二只猫。

在老张的家里,我摸到了第二只猫,一只长毛狸花,据说祖上混过缅因的血统,所以虽然年纪小,体型却不小。我伸手摸的时候她缩在地上,不躲也不闹。软软的,暖暖的,毛毛的,毛皮下面又有脊椎的触感,能摸出她微微弓起背,扭动了一下,脊椎像一条藏在她身体里的蛇,往前游走,就像在摸一个人类的小孩。

“她也有骨头!”我惊呼。

“当然有骨头。”老张头也不回。

“我知道,我是说手感和人类……噢也是。”也就应该和人类很像,只是我过去的二十多年一直将猫咪的手感和毛绒玩具的手感混在一起,因为那只只匆匆摸到皮毛的野猫,因为不许家里养任何宠物的母亲,因为陪伴我整个童年的毛绒玩具。

万物有灵,那天这个词在我脑子里盘踞了很久,这之后每次看到猫咪,看到她们顺滑泛光的皮毛,扭动的身形,优雅的脚步,我都会隔着衣服摸摸自己的后背,摸摸自己的脊椎,回想老张家猫咪的触感。

这不,窗前刚刚爬过一只奶牛猫,我一边糅着自己因久坐有些不适的脊椎,一边飞快地敲下这几段记录。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