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章
猎人仔细地在地上搜寻着,他追逐他的猎物已经很久了。虽然一无所获,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专注。他显然是备足够多的耐心,对于这场狩猎,他见己胜券在握,他并不确定猎物是否还在附过活动,他只是凭着感觉,凭着对措物的了解。他了解他的猎物就像了解他从未了解过的自己一样,他一直这么认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起了这只猎物,也许是昨天,前天?但他不会承认是因为孤独,他从未认识过这一点。想到猎物。他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从他那总是冷漠的眼神中流出。
这只猎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是它教会了猎人如何狩猎。它总是落入他的陷阱。即使能够很快挣脱,可还是不免显得十分愚蠢,不这种愚蠢却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使他很快成长成一名合格并出色的猎人。这种你来我往如同捉迷藏过家家一般的狩猎游戏让猎人慢慢地开始了解自己的猎物。
他觉得它很傻,会被他的拙劣的狩猎方法和各种显而易见的陷阱捉住。但同时他又觉得它很聪明,它总是毫不费力的挣脱开来,它的身上发着耀眼的光芒吸引着猎人,他感到这一切都很奇妙,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种默契在一段时间内忽然就被打破了。
是猎物厌倦了捉弄,还是猎人放弃了追逐。这段回忆在他的大脑深处经过层层过滤和精心美化之后已经变成了一种好似象征意义的美好感觉。这种抽象的、唯美的感觉让猎人心里伤佛破了一个洞,他曾一度试着填补却无济于事。
1章 猎人
猎人走在一条陌生而又熟悉的道路,而此时这条路又将他引向未如。他想象着种种与猎物相见的情形。有时兴奋,有时忧愁。时常有一种莫明的叹息从他的口中发出。他无法了解这一切是为什么,他从未想过停下所步放弃对措物的追逐,他的心里早己种下一颗不知是什么植物的种子甚至已经开始生根发芽而他则全然不知。
猎人停下了脚步,他开始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猛烈的跳动。他的指突感到发麻,浑身上下像是被绳子捆住又好像如同死去一样僵硬。但这些身体上的反应,远没有他视觉所感受到的更为强烈。
那是一只多么可爱,多么纯洁,多么天真的兔子啊。即使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它,猎人的目光在这个拥有雪白柔顺的毛发和明亮纯净的眼睛的兔子身上再也无法转移半分。他空白的大脑已经无法支持他对映入眼帘的这只兔子发出任何的夸赞。他只能做出这样的惊叹来平息他内心的激动。
竖着长长耳朵的兔子仿佛受到了猎人侵略般的凝望而感到惊慌不已。它转过身来便看到猎人露出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充满了诱导。但他很快便发现这种善意的表达并未起到任何作用。他从兔子惊诧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愤怒。它仿佛对自己有着无法消除的憎恨与厌恶。它甚至露出它那洁白的牙齿来表达自己的愤怒继而希望猎人能够明白它的警告而对它敬而远之不在对它那平静的生活进行这样充满恶意的打搅,因为它已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无法令猎人退却半分。这种意料之外的冷漠与反感反而激起了他血液中沸腾的猎性。他不免把这视为一种别样的激情。一种强烈的、突如其来的征服欲望从猎人心中滋生并迅速蔓延。
猎人看着眼前的兔子兴奋地握紧了拳头,绷直了身体,挺起胸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一些。兔子依然在那里呲牙咧嘴,怒目相对。猎人感到这一切都很熟悉。它一点也没变。现在,猎人不再担心兔子会逃开了。
它的眼神闪闪发亮,即使盛满了怒意也丝毫遮掩不住那美丽双眸中透出的动人神采。一身雪白柔顺的毛发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衣穿在娇小柔弱的身体上。猎人有种想要把它拥入怀中尽情抚摸的冲动。这种冲动促使着他抬起了脚步向兔子走去。
猎人的举动让兔子不禁大为光火,他竟然无视自己的警告,同时又感到深深地无力。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兔子一定会选择永远的离开猎人,所以它转身向它的自由跑去。
看着兔子渐渐跑远的身影猎人并无一点着急的迹象。他坚信只要让他发现兔子就不会让它再逃走。因为他是猎人,而兔子是他的猎物,这种关系早已经注定他们之间的结局。况且,他了解他,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它。他对此有一种盲目且狂妄并让他看起来偏执又疯狂的在激情的幻想中滋生的谜一样的自信。
如果他真正了解过自己,或深入自己内心客观公平的审视过。便可能发现这一自信不过是孤独的产物。在他心底最阴暗潮湿的深处早已被腐烂的欲望枝蔓污染而形成的邪恶泥潭里生长着一颗结有无数畸形果实并散发着恶臭的名为孤独的参天大树。这一自信,便是其中的一个果实。
当无垠而冰冷的黑暗以孤高强势的姿态又一次降临在这片充斥着孤独与荒凉的大地上时,遥远而静谧的天空便闪烁着无数颗这世间最耀眼的星辰来迎接那代表着纯洁与美丽的散发出如同女王一样高贵冷清的典雅气息和仿佛能够净化一切肮脏与邪恶的温柔而细腻的光芒的一轮光明之物——月。
朦胧的月光挣破用黑暗铸就的牢笼束缚倾泻而来。它赋予这些所有身处黑暗与绝望的卑微生命拥有希望和未来的权利。温柔的月光如同一双纤细柔软的双手那样轻轻地拨开笼罩着大地的黑暗迷雾。让世间的万物沐浴在它那无私的爱意里。这种爱意仿佛能够融化一切,让坚硬的变得柔软、让冰冷的变得温暖、让肮脏的变得纯洁、让失意的变得欢快、让孤独的变得博爱。让埋藏在他们心中那个叫做爱的种子收到它的呵护滋润茁壮成长。
它是爱的化身。它爱所有的一切,它让所有的一切都更值得被爱,它也让所有的一切都不可救药的爱上它。所有的一切把它视为信仰,享受着它的光辉普照。万物膜拜它,把它奉为爱的女神,不可亵渎。
在这样温柔的、充满爱意的月光照耀下,猎人坚毅冷漠的脸庞也显得格外柔软。虽然他依如既往的面容紧绷,嘴唇微抿。但他的内心早已融化在这无尽的爱意海洋里。他热爱这个拥有和散发着无尽爱意的女神。每当它的光芒披落在它的身上,他就感到一种舒适的感觉在心里荡漾,近乎于安详般的宁静。
充满爱意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体上便浸过他的皮肤进入血管之中顺着奔腾的血液流向那阴暗潮湿的邪恶泥潭所在。那在他心底肆意生长的孤独大树如同筛子一样瑟瑟发抖,无数肮脏丑陋的畸形果实纷纷落地迸裂出腥臭恶心的汁液。这种爱意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净化洗涤他的内心,但要完全根除还需要一种更为强烈的、热情、炽热的爱意。
出于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促使着猎人一直在寻找这种爱意。尽管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它而又能给他带来什么。猎人一直走在路上,即使走走停停,但他却从未停下脚步放弃寻求。因为这是对抗孤独唯一一种最有效的武器。
而他却总是很快投入又很快厌倦。还没等火一般的爱意燃烧起来将一切吞噬他就让自己变得如同死人一样冰冷麻木。这无非就是孤独玩的小把戏而已,但却让他感到了困惑,自己是否已经丧失了爱与被爱的权利。这种困惑像只饥饿的虫子一样疯狂啃噬他的内心,直到一个遥远的清晨他在错综复杂的记忆迷宫里找到了兔子的身影才让这一切得到缓解。
这场狩猎游戏要远比猎人想象的更加艰难,原因在于他根本无法消除兔子对自己那根深蒂固的憎恨与厌恶。他甚至无法接近它。很多时候他仅是远远的观望就引起了兔子超乎寻常的警觉。
有一种悲观消极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猎人每一次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使他的手脚感到冰冷、四肢感到麻木,大脑昏昏噩噩像是要死去一般。他讨厌这种感觉,这种失败的感觉。
2章 兔子
兔子看着眼前的猎人,有一种难以表述的复杂情感。愤怒中夹杂着开心,难过而又感到怀念。他闯入了它平静的生活,在它自由美好的生命里圈出一块属于他的领地。它曾毫无保留地投入猎人的怀抱,却又被无情的伤害,而现在他又出现在它面前。
兔子不禁有些气恼,为什么他就不肯放过自己。这些伤心痛苦的回忆在快要如同伤口一样结痂的时候他又来干什么,再给它满目疮痍的心上割上一刀吗。兔子不明白它在猎人心里的地位,就像不明白猎人在它心中的地位一样。
当猎人第一次触碰到兔子的身体时,兔子心里便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情。那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也可能是一种身体上的享受。兔子觉得自己就此沉沦在猎人这种温柔的爱溺之中。这比起自由来,或许更加令它兴奋而为之向往。哪怕这种温柔会使它痛苦,带来伤害。
也许生命早已注定,亦或是兔子心中那不可琢磨的预感。当它追逐在皎洁的月光神秘的指引下以寻求那充满浪漫幻想而变得十分迷人的温柔爱意时,猎人就在那里。它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他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他仿佛一直就在等着它,他仿佛一直就准备了一个精致无比的温柔陷阱。兔子当然不会明白他会给它的生命带来什么又会带走什么,兔子觉得此时此刻它需要逃走。
这是生命带给它的警示,也是生活所给它的忠告。它逃的很狼狈,它一边不紧不慢地向前跑着一边好奇地回头看这个即将闯入它波澜无惊的生命里给它平静的生活带来惊涛骇浪的陌生而又神秘的生命。这大概是猎人见过最笨拙的猎物了。一切都显得这么幼稚可笑。
然而这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见到兔子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那么漂亮、可爱的生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坚毅而又有些阴郁的面庞显得那样局促不安。他忍不住有种想要抚摸它的欲望,忍不住想要把他的脸庞在兔子雪白柔顺的毛发上磨蹭。他也想变成一只兔子和它在一起在这无穷无尽的而又孤独荒凉的大地上迎着那充满无限爱意的月光奔跑嬉戏。
一个在前面毫不紧张的逃命兔子,一个在后面不知所措的新手猎人,他们之间开始了第一次如同这般嬉戏玩闹的狩猎游戏。猎物边逃边等,猎人边追边停,他们之间心照不宣,乐不失疲。他们是彼此的同谋。不管是怎样的原因,也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兔子在任何时候都不相信自己当时是心甘情愿的顺从猎人的。它宁愿相信那是一种强迫,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接受。
一抹鲜艳的红色如火一样灼伤了猎人。在兔子身边徘徊着一只色泽鲜红的狐狸。狐狸踱着优雅的步伐,妩媚的双眼流动着智慧的光芒,精致的面孔上满是善意。它渴望接近兔子。猎人对这种身上带有迷人香气和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美目的动物有一种强烈的偏见。它们收起了尖牙与利爪,用和善迷惑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它们自私、贪婪、虚伪、狡猾、信奉唯利主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像只饥渴的蚊虫一样到处寻找新鲜美味的血液疯狂吸食。
猎人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兔子身边,不过有他在,无论它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会得逞。狐狸也发现了猎人,它在惊诧之余又表现出过分的热情和兴奋。它眯着那双妩媚动人的眼睛,摇着蓬松的尾巴向猎人表达自己的欣喜。它想向猎人走来,猎人举起了枪,漆黑的枪口对准狐狸。狐狸停了下来,身上红彤彤的毛发被恐惧刺激的竖起。它惊恐的眼神露出疑惑。
当它回过头来看到身边的兔子时便明白了猎人的警告。它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犹豫与挣扎在它的脸上转瞬即过。它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兔子随即失望地耷拉着尾巴转身消失在那寂静而又孤独的荒原深处,一如一道红色的闪电。
兔子当然知道猎人一直在跟踪它。他的所作所为都躲不开它敏锐的警觉。这种警觉使它躲过了无数个陷阱,无论是他的还是别的猎人的。对于它来说,他们都一样,费尽心机设下一个又一个精巧陷阱和绝妙圈套。以为这样就能捕获它,让它乖乖就范。它见过太多这样的花招了,这样的经验早已让它愈加成熟。它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了,虽然它明亮的大眼睛中扔散发着无辜和天真的光芒。
无论兔子有多么厌恶猎人,但它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彻底甩了他,与他保持距离的同时却又让他能够找到自己。这种由兔子主导的微妙关系让猎人濒临溃败的边缘。猎人从未发现兔子内心深藏着的眷恋与不舍。不过即便是兔子自己本身也未曾发现。它永远不会了解自己的内心,就像猎人永远那么确信自己了解它一样。
在这场悄无声息地追逐中兔子一直处于上风,它的一举一动牵动着猎人高高悬起的心。猎人虽然无法接近兔子,但他丝毫不减一分热情。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狩猎当中并已感知不到了疲倦,时时刻刻地跟着兔子,妄图用这种坚韧不拔的毅力使兔子屈服。
兔子不会轻易就范。它始终无动于衷,严防自己的防线,用冷漠包裹自己的内心来抵御猎人热烈的侵蚀。他并未用任何陷阱与圈套。他只是以持之以恒的毅力、一丝不苟的耐心和一颗炽热的滚烫的真心慢慢逼近兔子。于是,兔子渐渐习惯并开始享受猎人这种无声且激烈的追逐。
它像流水一样滋润着兔子干枯的内心;
它像烈焰一样融化着兔子冰冷的内心;
它像和风一样吹拂着兔子柔软的内心。
总之,兔子妥协了。
生性活泼的兔子非常热爱自由。它时常奔跑在茂密翠绿的丛林里追逐那些在蔚蓝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它极为羡慕它们,觉得它们就好像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它也想拥有一双翅膀,它时常幻想着它能够煽动着美丽的羽翼遨游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辽阔天地里。它想要突破黑暗的枷锁飞到那令人向往的自由之地去近距离的感受月亮女神那令人窒息的美和温暖无比的绵绵爱意。它热爱着身边的一切并享受着它们带给它的快乐。
然而生活并不会一帆风顺,任何的风平浪静都是生活所制造出的美好假象。即使我们一直沉溺其中,但这种假象终究会被一个闯入者打破,如果一个优美的旋律中忽然出现休止符。当这个生命在另一个生命里肆意妄为的同时,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兔子并不明白。它仅仅知道,它的生活——平静、美好、自由的生活在遇到猎人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了它生命中最遥远的回忆了。
兔子紧闭的双眼暗示着猎人的胜利。它在期待什么,它在渴望什么,它又一次将自己置身于痛苦之中。它又一次被猎人俘获,被他惊人的耐力、钢铁的意志所折服。它的身体在颤抖,它的内心在颤抖,它的灵魂也在颤。
它知道他在接近。它知道那双温柔的手掌即将落在它的身上,就像它曾经所期待、渴望过的那样。它知道自己又一次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猎人精心布置的温柔陷阱里。
它顺从了它的内心
它背叛了它的骄傲
呵,他真是个骗子。
3章 鹿
鹿大概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生命了。
纤细的四肢,高挑的身材,修长的脖颈。还有如同王冠一样的鹿角使它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双灵动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的生命仿佛受到了月亮女神的祝福,它美丽、优雅,充满智慧。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完美的生命了。
它常常为它的美丽苦恼不已。因为这似乎剥夺了它在某种程度上享受平凡生活的权利。它的四周,不仅是鲜花和赞美,更多的而是陷阱与圈套。总有一些猎人费尽心机地想要捕捉它,总有一些贪婪的人想要占有指染它的美。它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因为任何一个朋友也经受不住它那动人心魄的美。它们妒嫉、猜疑、挖苦、讽刺。它们似乎十分期待看到它遭遇不幸,然后再假惺惺地对它伸以援手,表达自己的善良与关心。真是虚伪至极。
因此,它对别人始终保有一分戒备,又有些自命非凡,不屑于他人交往,与别人刻意保持距离,于是它坠入了孤独的深渊,在黑暗中迷失了自己。鹿在这样的环境中变得敏感脆弱,一汪清泉似的眼神中泛起哀愁的涟漪。
它迈着轻盈的步伐徜徉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它喜欢漫步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露水打湿了它的脚踩在枯黄的枝叶上沙沙作响,耳畔传来鸟儿的窃窃私语,芬芳的花香沁入心脾。只有在这个时候它的内心才能获得一种宁静与平和。它才感到生活的美好和这个世界的善意。
鹿看着眼前的猎人,他神情专注地在寻找着什么。猎人也发现了鹿,他停下脚步看向鹿。神情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恢复冷漠。他惊叹于鹿的美丽,不过美丽并不能代表一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虽然他的内心有过片刻的渴望这种美丽。他明白专注的重要性,在这场狩猎中,专注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他稳住心神不再看鹿,很快就把鹿抛在脑后。
猎人的这种回避被鹿视为蔑视。他似乎并不把它的美丽当回事,鹿心里很不舒服。难道他见过比它还要美丽的生命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它,他凭什么对它的美丽无动于衷。鹿的美丽使它骄傲,猎人触碰到了它的骄傲。它决定惩罚他,让他倾倒在它的美丽之下,然后再摈弃他,让他痛苦,让他后悔。
鹿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感到自己竟是如此的愚昧,可悲。
鹿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猎人面前,然而除了第一次猎人见到它时的惊讶之外,它再也没能从猎人冷漠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它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美丽。与生俱来的美丽是月亮女神对它完美生命最美好的馈赠,它不止一次地在宁静的晚上追逐那充满爱意的皎白月光,以此表达对它最崇高的敬爱之意。
猎人没想到鹿还在跟着他,这只迷人的鹿从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凡的耐心。猎人心里明白,这代表着危险。猎人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注意鹿,他要把全部精力放在他的猎物身上。这是他期待已久的猎物,他不会再让它跑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他感到那双温顺的眸子在他的身上停留,但他不会给予它任何回应。
猎人的冷漠与专注让鹿产生了好奇,它开始跟着他穿越这片孤寂的荒原。
鹿的目光紧紧盯着兔子,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它比鹿美丽吗?不,虽然它的确是那样的可爱漂亮,但完全不及自己的美丽。那是什么让猎人如此着迷的呢?兔子看向猎人的眼神中那种厌恶让鹿尤为开心,好像在替自己报复猎人的冷漠。它忽然又感到一阵恶心,猎人追逐厌恶他的兔子,而它又紧紧跟着对自己冷漠猎人,这真是可笑。
鹿以为猎人会被兔子很快甩掉,但没让它想到的是猎人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这其根本原因在于兔子并没有真正的躲避猎人,它总是与猎人保持距离。说白了,它在等他。猎人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才这么笃定地追逐着他的猎物。说好的厌恶呢?憎恨呢?鹿对兔子的矫情感到可笑。
鹿看着猎人与兔子上演的这场追逐之战心里暗自冷笑。它对这场闹剧的结局早已了然于心。兔子会接受他,是的,兔子当然会接受猎人。鹿心里自嘲地想到。
但,当兔子闭上双眼颤抖着长长的耳朵时,当猎人的手掌落在兔子微缩的头上抚摸时,当猎人把这个激动紧张的兔子抱在怀中时,鹿的愤怒与妒嫉以达到了极致。它浑身颤抖,气愤得简直要叫出声来。它努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却无法控制自己,它的愤怒毫无理由,它的妒嫉偏执激烈。它穿梭在寂静的森林里,心里却满是猎人与兔子的身影。这一切不应该发生。鹿明白,它病了。
兔子发现了鹿,这只异常美丽的鹿让人看到第一眼便再无法忘记。兔子对此十分敏感,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鹿。面对兔子的这种惊讶、猜疑的目光鹿早已习以为常。它抬起它那高傲的头颅,眯起那双迷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嘴角微微上抬,阳光在它的身后照耀。兔子快要睁不开眼来。它美得是那么令人目眩神迷,同时它明白了,这是一种挑衅。兔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它故作镇定。坚韧的目光带走一丝威胁。它不容任何人再来破坏它幸福平静的生活。鹿并不在意兔子那充满敌意威胁的眼神。它轻蔑地看着兔子,不是它傲慢自大,而是兔子根本就无法和它相比。即使它很漂亮,对于鹿而言,兔子太平庸了。
猎人小心翼翼,动作温柔地轻轻抱起兔子。就像抱起一个易碎的花瓶一样。他的手掌抚在兔子头上,他低头在兔子的耳畔厮磨。他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爱昵。
兔子很享受在猎人怀里的感觉。这双有力、宽阔、温暖的臂膀紧紧地拥抱着兔子,让兔子感到一种很舒适的安全感,它沉溺在这温柔当中忘记了所有。
鹿跟着猎人,它看着猎人抱着兔子回到了木屋。那是猎人的家,也是它的目的。它渴望进入其中,渴望得到兔子所感受到的那种温暖,却不是因为它需要,而是因为它想要,因为它那强烈的占有欲、病态的妒嫉。
猎人并没有家的概念。他离群索居,过着孤独寂寞的生活。木屋只是他临时的一个居所,陈列简单,只有仅供生活所需的物品。而现在,他带着兔子回到了这里,这里成为了他们的家。
兔子并不在意生活的匮乏,对它而言只有猎人才是重要的。它觉得猎人就像它生命里的一束光,照耀并温暖着他。为了猎人,他可以忍受这一切。因为它明白,凡事皆有代价,更何况是幸福。
鹿具有和猎人一样的耐心和专注。这让他们变得可怕,危险。似乎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这是一种自信,一种骄傲,这是一种病。
猎人努力地让平凡的生活变得更加多姿多彩。他在努力的建设他们的家,他把木屋周围都种上了各种色彩鲜艳的花朵,他以为它会喜欢。他经常外出,给兔子带回更多更好的食物。他想让兔子喜欢这里。
兔子在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找到了乐趣。它经常坐在木屋的台阶上,看着周围美丽的花儿。其实它喜欢的并不是花。它看着蔚蓝天空飞过的鸟儿,远处嬉闹的松鼠,眼里充满了向往。它想和猎人在一起,可他总不在家。
鹿总是各种理由各种时间各种地点各种方式和猎人偶遇。这奇妙的缘分啊。鹿永远的那么美丽、优雅、充满智慧。它每时每刻都让自己处在最完美的状态。它相信,任何人都抵挡不了的美丽。它相信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它在期待。
猎人总能看到鹿。这只美丽的鹿仿佛无处不在,他在惊讶之余又感到有些疑惑。他并不执着于它的美丽。但他也阻挡不了它接近的脚步,他好像隐约间意识到了。
兔子想念昔日自由的时光,但它很想念猎人。它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斜阳下那道被拉长的身影。猎人能照亮黑暗,驱散所有的阴霾。它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被猎人抱在怀里,又或是高高举起。他的手掌抚过它的身体,他的额头抵住它的额头,给它带来战栗一般颤抖的奇妙体验。
鹿看到猎人镇定自若的冷漠面庞上闪过一丝紧张和慌乱。它不禁有些得意,又感到一阵厌恶。真是虚伪的人啊……它更加频繁的接近猎人,它也从未如此比现在更加迷人过。
猎人感觉自己的心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有什么东西正在钻进去。这东西如同病毒一样一进入就占据了他整个身体。他感觉他的思想在被吞噬,他的灵魂在被侵蚀。他的一天,开始在恐慌、畏惧、焦虑而又开心、紧张、兴奋交替之中漫长的度过。
兔子的全部精力都在猎人身上。它全身心的投入,因此而变得更加细腻、敏感。猎人身上小小的变化都逃不过它的眼睛。它清晰地感到猎人变了,但它找不到这种变化的根源。这种变化让它恐惧。
鹿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这张网把猎人紧紧地包围,束缚。猎人已经走进了网里,鹿只需要慢慢地收紧它便能把它捕获。果然,它想要东西终究会得到。此时,鹿感觉,它才是猎人。
猎人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欲望,鹿的诱惑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他在窒息中乏力,已经无力挣扎。他任由那欲望蔓延他的全身,占据他的思想,支配他的行为。也将他拖入那一片漆黑的欲望深渊。
兔子开始警觉了。它发现猎人的手掌比以前更加的温柔,却失去了往日的炽热。它发现猎人的眼神除了温柔的爱溺之外还有一丝闪躲。它发现猎人的行踪越来越诡秘而它孤寂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木屋也愈来愈冷清。
鹿迈出了重要一步。这对它来说实在也是个挑战。它从未感到如此的紧张、激动。它在一个撒满星辰的夜晚,在月亮女神的见证下,它向猎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温柔朦胧的月光将它包裹,仿佛披上一件白色的轻纱。它如同月亮女神那样高贵、优雅、圣洁、美艳的不可一世。而这一次,猎人没有后退。
猎人没有拒绝鹿。他已经努力过了,因此他相信没有人能够抵挡鹿的诱惑。他这么安慰自己。当鹿低下它高昂的头颅在他身上厮磨时,他还在竭力克制自己。朦胧皎洁的月光洒在鹿的身上让它显得格外的美丽、圣洁。它伸出湿滑温润的舌头在他的脸上舔舐,他看到那双温顺的眼眸中写满了哀求,它露出温柔的、迷离的、快要滴出水来的眼神将猎人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彻底点燃。他这颗滚烫的、炽热、执着的心燃起了熊熊烈焰。这烈焰如同一个张着巨口的恶魔贪婪地将猎人的理智吞没。也将兔子的身影燃烧殆尽,化为一道自责、愧疚的青烟徐徐飘散。
兔子怀揣着一颗紧张不安的心在木屋等待。它像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它不喜欢独自待在那个空荡、冷清的木屋里。那里除了仅留的一丝猎人气息之外就只剩漫长的寂寞。它喜欢坐在台阶上安静地等待着猎人。它想在猎人出现的第一刻就奔跑到他面前跃入他温暖的怀抱。在每天这种漫长乏味的等待里,它怀念着往昔的自由,而这自由好似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一样。有天,它又受到了自由的呼唤,在内心强烈的渴望的驱使下,它离开木屋在森林中奔跑,穿梭在这片无尽的旷野上。它快乐的忘乎所以。直到猎人的身影在内心浮现,它的脚步戛然而止,随即转身以更快的速度向木屋跑去。它看到猎人在焦灼中的寻找,它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好像它背叛了猎人。它的心中满是愧疚和歉意,于是它更加温顺地迎合猎人,更加紧密地拥抱猎人,更加迷恋地依赖猎人。
鹿感觉到猎人的手掌是那样的温柔、炽热。它的身体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它感觉那双有力的手掌穿过了它的身体在抚慰它颤抖的灵魂。它的所有嫉妒、渴望、欲求也在那一刻倾泻而出。它得到了它想要的,它获得了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它努力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然而却感到一种空虚感充斥了它的全身。它感到恐慌。它害怕这空虚会将它吞噬,它会被它拖入孤独的深渊。它不想再经历这种黑暗。它没有驱散这黑暗的勇气和能力。猎人是一道光,这道光照亮了兔子的内心。不过它并不在意,没有什么是它得不到的。而它要这道光来照亮它的黑暗。这一切进行的是多么地完美。鹿为自己美丽与智慧感到自得的同时却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厌恶感。它有些厌恶猎人,甚至是自己。它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感受。它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它感到荒唐,可笑。
第四章 狐狸
狐狸在猎人的木屋徘徊,它循着猎人的气味找到了这里。但它却不敢进去,甚至不敢让猎人发现自己。猎人那天举起的猎枪在它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的阴影。
除了猎人的气味,它还嗅到了其他动物的味道,但却不是那个它曾经见过的兔子的,它有些迷惑。它围着木屋走来走去,心里充满了犹豫与挣扎。它清楚地知道猎人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偏见与误解。他看向它的眼神中毫无遮掩地露出鄙夷与厌恶。这毫无道理,普通这个世界一样,从来就不是公平的。它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它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它无法改变什么。它能感觉到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操纵这个世界的一切,是什么呢?大概就是天上那个明亮的月亮吧!它就像一只眼睛,监视这个世界上的一举一动,也掌握着它们的命运。狐狸讨厌冰冷的月光,它总是习惯将自己藏匿于黑暗之中,只有在黑暗中,它才感到自由与安全。它就像黑夜里的幽灵,孤独是它的影子。
狐狸的童年是不幸的,这种不幸来自生活的残酷,它的父母在外出猎食时被凶猛的野兽撕成碎片。还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狐狸忍着饥饿爬过饿死的兄弟姐妹的尸体循着它父母的气味一路滚爬却只看到所剩无几的残肢碎骨。它感到它的四肢在颤抖,异常的冰冷。它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情。有一种恐惧的心情将它撕裂,这是绝望。那是一个夜晚,冰冷的月光将阴森的白骨也覆上了一层寒意。狐狸并没有死在这个充满饥饿和恐惧的绝望的夜晚,但它却死在这个充满冰冷刺骨月光的残酷现实里。它凭着顽强的意志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爬到父母的尸骨面前,张开口对那些碎肉舔舐,咀嚼,吞咽。这是它父母所给予它最后的一餐。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像颗石头一样卡在它的喉咙里,它快要窒息了。但它并没有吐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它才能活下去。生活在展示了它残酷的一面后并没有收手,它总是喜欢让不幸的命运变得更加悲惨。狐狸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活了下来,本来小心的它却落入了另外一种危险的境地。年幼的狐狸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猎人,更没见过什么陷阱圈套。它毫不例外地被一个卑鄙的猎人用拙劣的伎俩捉住,然后它开始经历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与煎熬,它从未放弃过逃脱,可迎接它的却是更加卑劣的手段和陷阱,它再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无情,同样的绝望充斥着它的身体,它没有死去,却如同死去一样被抛弃在绝望的荒野,被埋葬在这个世界的残忍之中。它被绝望所埋没,生活的残忍让它濒临崩溃,它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撑到极限的气球,轻轻一碰就会爆开,等待它的,仿佛只有毁灭。
狐狸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飞快的爬上台阶,它忍住内心紧张激动而又害怕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抬起来前爪把那一扇一直对它关闭的门轻轻推开。然而它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呵斥与驱赶,它看到猎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狐狸心里一惊,他死了吗?狐狸迅速跑到猎人床边,用它湿润的鼻子拱了拱猎人,猎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不过狐狸感觉到了,他还活着。不过,即使他的肉体还活着,可他的灵魂早已在无尽的孤独的侵蚀下消亡腐烂。
狐狸有些悲哀地看着面前的这个活死人,它想要帮助他却不知该怎么做。它伸出湿热的舌头在猎人的脸上舔舐想让他变得清醒一些,可猎人依旧毫无反应,它不明白猎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狐狸低声哀嚎着急那如哭如泣的声音让猎人睁开了双眼。他转过头来看这个打扰他长眠的闯入者却一片模糊,他只看到一个火红的影子在眼前闪烁,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那火焰看到他转过头来烧的更加旺盛起来,窜动的火光在慢慢的靠近他,他伸出了手想要触摸那火焰,火焰随着他的手蔓延到他的全身,他感到自己冰冷的身体慢慢变得炽热,他开始毫无理智地仅仅凭着本能粗暴的索取着火焰的炽热。他将自己燃烧起来,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都燃烧起来,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所有痛苦、无助、孤独、绝望也在这场大火中激烈燃烧。他不知道这火焰会烧到什么时候,但他希望可以永远烧下去。猎人的野蛮让狐狸感到恐惧,它想起那些痛苦而绝望的经历,它在挣扎,可它看到猎人削瘦的面庞时却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和它一样的孤独和痛苦。它的慈悲压住了痛苦。它的温柔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猎人在燃烧着的火焰中回到了过去,他那如同生了锈一般的记忆再次清晰地涌现。他第一次见到狐狸时,那还是一只粉色的小狐狸。它受伤了,浑身粘着干涸的血块,它掉入了陷阱。这陷阱足以要了它的命。它蜷缩着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它快要死了,他想。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个猎人,而是一个胆小、懦弱而又十分善良的好人。他想要救这只可怜的小狐狸,他小心翼翼的把狐狸从陷阱里剥离出来,轻轻的把它抱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它脏乱的毛发。狐狸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把它带回家里,放在火炉旁,温暖的火炉让狐狸停止了颤抖。
狐狸苏醒的第一时间就不顾伤痛跳在一边俯下身体露出了它的尖牙与利爪。它嘶叫着,怒吼着,警告着面前这个陌生人。它已经了解了他们的卑鄙、阴险、恶毒、残忍。他们是比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可怕的人。它知道了他们的危险之处,它不会再让自己被他们无耻地伤害。他被它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小心的站在一边,高高举起的双手表示他并无恶意。可是狐狸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个了。它慢慢地把身体转向门口转而飞快的跑了出去。在逃离这个陌生人之后,钻心一样的疼痛几乎把狐狸吞没,它还受着伤,而且是非常严重的伤。每走一步它都感觉它的身体在被撕裂,它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同时它感到十分饥饿,这种极度的饥饿让它想起那个冰冷的夜晚,它努力抬起头来看向那只散发着寒光的眼睛,它感受到了命运的嘲弄,然后它就失去了意识。
狐狸又一次在温暖中醒来。这次它没有张牙舞爪,它感受到了虚弱,猎人把准备好的食物拿了出来放在地上向狐狸招手。它趴在地上,眼神警惕地盯着猎人,猎人拿起食物向狐狸走去,狐狸看到猎人走过来再次嘶吼起来。猎人明白了它的警告,放下食物转身离开。在确认猎人离开之后狐狸慢慢地向食物爬过去,它用力嗅了嗅,伸出舌头舔了舔随即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猎人回来时看到已经吃饱了的狐狸卧在地上正伸出舌头舔舐嘴唇,它看到猎人出现立马就坐了起来。猎人举了举手里的药慢慢向狐狸走去,他听到狐狸的嘶吼声随着他的每一步逼近而变得愈来愈大。他非常害怕,他觉得这只受伤的狐狸随时都能扑倒他的身上将它锋利的牙齿刺入他柔软的喉咙之中。但他仍然壮着胆子向狐狸走去。在猎人的手掌落在自己身上时狐狸张开了它的大口咬向那只可以威胁到它的手。猎人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他没有闪躲,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狐狸咬在口中但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他睁开眼睛看到狐狸依然在地上坐着。它的口中咬着他的手掌,它的眼神中有着莫名的光彩。狐狸松开了他的手,伸出舌头在他的手上舔舐。猎人专注、温柔地为估计包扎治疗。他的专注日后将成为他最为有力的武器,而在这时已经展露无遗。他仔细地处理着狐狸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给它清洁身体,梳理毛发。他的表情庄严而又肃穆,好像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他看到狐狸的伤口时会感到心痛,他轻抚狐狸的头想要安慰它。狐狸表现的十分坚强,它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痛苦。即使疼痛已经占据了它的所有知觉。它的眼睛就那么注视着猎人,像是想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一样。在猎人的悉心照料下狐狸恢复的很快,它变得愈发美丽,身上的毛发也变得愈来愈亮。他们一起坐在山坡上等待黎明过后的太阳。一起在斜阳下追逐被拉长的影子。一起在繁星下许下永恒的愿望。这段时光成为了狐狸最温暖最幸福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