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该说出来的时候难以启齿,时光荏苒,而后岁月便会替你打磨这一切,再也难以焕发往日的光彩。
故事要从配图的猫咪说起,它叫安安,记得第一次见到它时,它怯生生的,我刚想靠近,它就退,总想往角落跑,速度快的让人咋舌,我自问不是那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可是它的反应却让我产生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可能是初来乍到的缘故吧,只是躲在角落里不停的叫,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碗,像电视机里那样像模像样把牛奶倒了进去,轻轻的推到了安安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牛奶合了安安的胃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它探出头,好奇的东张西望,然后轻快的跑到我面前,用爪子蹭我的腿。现在想想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大概就是用一碗奶,收买了这个傲娇的女王大人。
那段时间我忙,早出晚归的,会给它带一些鱼干呀,鸡腿之类的好吃的。每次我回来刚坐下,安安就会用爪子拍几下我的腿,然后一跃而起,跳到我身上,接着便沉沉的睡去。有时候我看电视笑的前仰后赴的时候,它便会直起身子来,眼睛盯着屏幕。一动不动的陪着我一起看。有段时间安安不听话,随地大小便,我凶它,把它领到它闯祸的现场。大声的训斥,然后握住它的爪子。一遍遍的刨着猫砂。告诉它,以后想嘘嘘要在这里。
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在那段于我来说最艰难的时光里,安安给了我多少陪伴。
当时我在一家电脑店里做兼职,哥哥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唯独隔壁学校的学妹,自称小杏仁,缠人的很,也霸道的很,她个子和我差不多高,一米7的样子,眼睛总是泛着涟漪,像含着泪一直掉不下来。怎么说呢,她那张瓷娃娃一样的脸实在是跟她的言行举止不大相配。
我经常打趣,说:"小杏子呀,你说你这样子,泪汪汪的,要是以后跟男朋友一起出去了,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来把你男朋友揍一顿,来个英雄救美呢。" 每每这个时候,小杏子都会握紧拳头锤下我的肩,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自豪的回答:"想揍我男朋友。先过了我这一关,还有,不许叫我小杏子,跟太监一样,叫我美丽的小杏仁仙女。"然后大概就是突然连声响起的"小杏子", "你再说一遍!!", 两个人追着满店里跑。
小杏子是个游戏高手,一区的大师,那时候吃鸡还没这么火,大家也都还在玩LOL,她那时候几乎天天都会说,昨天xx又坑她了,自己又carry多少次,她拿她的英雄时刻给我看,问我要不要一起玩,那时候的我因为种种原因不想碰那个游戏吧,于是就说我不会玩。
"我可以带你呀,我很厉害的。"
"不感兴趣,不玩"
"很好玩的,我们一起,人都留给你杀。"
"不要!"
然后每天大概都要遭受她的各种安利,LOL都不玩是男生吗,很好玩的诸如此类的。任由你说的天花乱缀,我的反应都是四个字,不感兴趣。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我的游戏人生里面,LOL金光闪闪的荣耀黄金徽章。"你这叫不会玩,你这个骗子!" 面对她的质问,我哑然。就这样下班后的日常除了看书,喂猫,浇花,弹琴外又多了一项,陪她玩游戏。玩辅助时的小杏子,贴心的让人受不了,除了做视野外,几乎全程小跟班。俩个人双双命丧黄泉的时候,嘴上说着,"刚刚是我在AD位,我绝对能跑,你怎么这么菜,下次我不管你了。" 到再一次的时候,让我不回头的跑的还是她。 这个情景我再熟悉不过了,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离开了这么久,召唤师峡谷还是跟从前一样,这么温暖。
小杏子听说我养了一只猫,在看了安安的视频也满足不了的情况下,死活要让我把它带到店里去,什么摇肩膀撒娇啊,各种威逼利诱啊,一招招全往我身上使,在苦口婆心的跟她说把宠物带到店里影响工作,无果后,我向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的大boss玲姐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希望玲姐出马,让她知道工作的重!要!性! 谁知道换来的却是一句,其实,我也想抱猫咪玩。 当时小杏子得意忘形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就这样,安安从我的怀里到了小杏子的怀里,她逗它,握住它的爪子,学着招财猫的动作摇来摇去的,还向玲姐邀功,说以后店里生意好了,要记得她和安安她们俩的功劳。说来也怪,刚开始在我面前特别害怕的安安,在她那里却一点不认生。在两人都坐着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到小杏子的腿上打瞌睡。因为这件事,小杏子开心了好久呢,信誓旦旦的说,要把安安养的白白胖胖的。
每天没有客人的时候,小杏子和安安玩的最嗨的时候,她给安安买了海盗衣服,买了很贵很贵的奶,每顿都有鱼吃。更夸张是她还把自己的电子秤带了过去,每天称一下安安的体重变化。我开玩笑道,“下辈子我一定要做只宠物,天天吃好吃的。” 小杏子白了我一眼,幽幽的递过来一瓶李子园,说:"平时我们买回来的零食,你吃的少吗,好了好了明天给你惊喜" 然后第二天就带来了她所谓的弥补,一碗莲子粥。 现在想来,这样闹闹腾腾的时光才是最好的吧。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撒在脸上映出一阵金黄,微风拂过的暖意让人贪恋那样的天气。小杏子跑过来,要抱安安去操场晒太阳。我当时正忙,参加了一个小比赛,一遍遍的修稿。就说,:“你带它去吧,我没空呢,就不陪你们了。” 然后摸了下安安的小脑袋,开玩笑说:“跟着你小杏子姐姐去浪吧,最好偶遇只小帅猫哦”。 小杏子傻傻的挥手,“拜拜咯,我俩出去晒太阳了,你在这里发霉吧 。哦对了,晚饭吃什么快想好,一起去。“
有时候不得不说啊,你不经意间好多东西就真的没了,那时候压力真的大,精神状态恍惚,在我正对着书本,一遍一遍蹂躏着自己的头发的时候,小杏子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她不断哽咽,带着哭腔一遍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我说,你先别哭,你告诉我怎么了。她说:“安安丢了”。 我的心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一片空白,问清楚地点后,扔下书,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一定要找到,一定要找到。” 心里一遍遍的默念,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比运动上跑的还快吧。
安安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那天两个人急切的寻找淹没在校园熙熙攘攘的脚步里,天渐渐的晚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仍然铺洒着大地,落霞下的校园还算温暖,可我却感觉很冷。
“怎么会不见了呢,是怎么丢的,现在说说吧,刚才没来的及问。”也许是我像连珠炮一样发问吓到她了,又或是做错了事心虚的原因,小杏子的声音听起来胆怯及极了,“我把它放在那里,告诉它好好呆着,我去买个牛奶就回来,回来就发现不见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小心。”
“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好了吗,你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吗。” 学习效率低下,还有其他原因的情绪崩溃,连续挤压许久的东西,在那一刻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我自己都没想到,脾气那么好的我竟然会对着她那么大的火。 小杏子被吓坏了,眼神中一阵茫然,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星星般的泪珠,对着我说:“你竟然吼我。” 说罢便直直的跑了出去。等我反应过来想追上去道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那天晚上,我微信跟她道歉,然后收到回信,是一个歌曲分享,歌的名字叫小幸运。她说,我回来一想你那段时间情绪那么不稳定,我不怪你,真的。
早点睡,晚安。
晚安。
第二天店里的小杏子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热络的拉着我要去买零食吃,然后说晚上继续去找,那声对不起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的。
安安到最后还是没找到,上班,上课,和小杏子一起玩游戏,唯独少了那只黏人的猫。
那天我去上班,等了许久,不见小杏子来,咦,这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平时就数她最积极,我问玲姐,玲姐显得很惊讶,说,杏儿辞职了,我还以为她告诉你了呢。 “为什么辞职” “好像是说双学位什么的,要去杭州读书了。”
我听罢,立马给她打电话。
我说,“你这破孩子,要走了也不舍得跟我说一声。什么时候的火车,我去送你。”
“本来是下学期走了,可是突然提前了,你快该考试了,不想让你分心,没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那多久能到”
“17个小时左右吧,到了我给你电话。”
“那注意安全。”
其实我挺不喜欢告别这种东西的,天南海北,以后还能一起打闹,一起吃零食,一起吐槽某某客人,一起听周杰伦的机会少之又少了。最重要的是,我欠她一句对不起,亲口说出来的那种。
后来呀,大概还是一直断断续续联系着,还会一起玩游戏,然后大概大家都忙着学业,一天到晚,看不了几次手机。
但在每一个早晨,七点多钟的时候,我都会收到小杏子发来的微信,“小菜鸟,今天加油呀!”
每次我打了好多东西想回她,都删掉了,换上了短短的几个字,“嗯,你也加油!”。
小杏子呀,很遗憾到最后也没能亲口跟你道歉,原谅我的爱面子吧,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还是熟悉的方式去超市买零食,我会给你道歉的,不是吗。
有些话,该说出来的时候难以启齿,时光荏苒,而后岁月便会替你打磨这一切,再也难以焕发往日的光彩。
店里后来换了好几个搭档,每一个都比你高,比你温柔,不会叫我菜鸟。她们会买,玲姐有时候也买莲子粥,可都没你做的好吃。能温暖内心的那种味道。
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就能收到你的晚安和加油了吧。晚上本来是码代码的时间,我在这里写下这些东西,你呢,不用说就是在自习室吧。
嗯,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