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走在城市的大街上,常常就会见到被主人牵出门散步的狗狗,他们嬉闹追赶,偶尔狗子可能还会被主人捉弄一下,欢声笑语……。其实这些场景曾经我也有过,“他”叫大黄,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几年前不见了,或是老死,或是被人残害……总之是消失了,离开了“他”十几年来拼命守护的家。在“他”消失的那前几个月里我特别难过,哭过,想念过,当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心里空落落的。时间可以抚平忧伤,几年过去了,难过随着时间慢慢减淡,而感情却存在了心里,但有些记忆又从不曾忘记过。
与大黄的结缘源于一年夏天,爸爸帮邻村的大伯家干了农活,大伯为表示感谢留爸爸在他家吃了饭,顺便还送了只小狗,说他家母狗生了好几只狗仔,他家养不了这么多。就这样,大黄便来到了我们家,那时的“他”大概二个多月大,而这一年我读小学五年级,正值放暑假。爸爸带“他”回来时,毛茸茸的,小小的,非常可爱,我简直是太喜欢了,就地取材,拿了个蛇皮袋,往里面塞了稻草,然后用针线四周缝好,乐不知疲地为“他”做了个小窝,那时候我家生活条件比较差,因而“他”的小窝也就比较简陋。
大黄一天天长大,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懂事。每逢周末我都会到田野上帮家里放牛,大黄必定会跟着,有时我在看书,牛快要吃别人家田里的庄稼时,大黄就会跑到牛跟前使劲地叫,硬是把牛吓得掉了头,不敢再碰庄稼,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牛的行为是不对的,也许是看到平时我在那种情况下赶过牛吧。每到收获的季节,爸爸便会到西瓜地上守夜,因为这个时节西瓜正好成熟,每年一到晚上总会有个别手脚不安分的外村人来地里偷西瓜,所以几乎每家种了西瓜的都需要守夜。这个时候大黄都会跟着爸爸一起守夜,而这段时间也是“他”最辛苦的时期,几乎是彻夜不眠。有一次,凌晨两三点钟,爸爸被大黄的叫声惊醒,这叫声急促震耳,“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叫,发现情况不妙,爸爸赶紧拿起手电筒,解下狗链子,跟着大黄往那个方向跑,远远的便看见一个正在逃跑的人影,等到达案发地,发现有三五个西瓜被从西瓜藤上拧了下来,应该是偷瓜人干的,幸好发现及时,不然不知道要被偷多少,这是大黄的先进事迹之一,得到了我们全家人的赞扬。在我家种西瓜的那几年,有大黄在,西瓜没有再被偷过。
时代在发展,农村在慢慢的进步。村里修好了路,能通车了,种的农产品比以前好销售出去了,生活水平也慢慢提高。初二那年,政府试点为农村安装电话,哪家愿意装的就报名,我家装了。自从家里安装了固定电话后,大黄便多了件事情要做,但这件事绝对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每次电话铃声响起,大黄就会叫喊,如果没人马上过去接,“他”就会叫得越发急促,而且在那电话机周围一直转来转去,然后使劲的啃咬,并且撕甩“他”的狗窝,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也许“他”心里在想:“赶快接呀!为什么不接电话?要急死我了!”,这样的习惯,使得有时家里没人在或是有时我们在邻居家串门时,只要听到“他”的狂叫声必定有情况发生,只要看到“他”的窝又有被啃咬过的痕迹,并且撕甩得有点乱,那么肯定有电话打来过。
后来村里陆续有人家盖了新楼房,高一那年我家也盖了新房子,我们从泥墙瓦房搬进了新楼房,刚搬进新家时,大黄一直守在一楼,有时听到门外行人脚步声会听到“他”叫几声。但过了些日子,转移阵地了,大黄每到晚上就自己跑到二楼阳台值班,开始我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我站在二楼阳台,至上而下,这里能看得更清楚更远,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才是观察敌情的最好位置。大黄果然是有实战经验的,这应该就是“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吧,怕“他”冷着,于是,我在二楼也给“他”做了个窝。
也许是生活环境造就了大黄的淳朴与独立。生活中的“他”很朴素,没有衣服,我也没有给“他”打扮过;“他”不娇气,给“他”做的小窝,从不嫌弃,会很乐意地躺上去睡;“他”没有美味佳肴,从来都是碗里有什么就吃什么,真的做到了“狗不嫌家贫”。大黄很讲究卫生,掉在地上粘了灰尘的东西不吃,但是邻居家的狗子却抢着吃;夏天酷暑难耐的时候,“他”会自己去离家不远处的河里游泳,把自己打理干净,以前“他”不喜欢洗澡,每次到河边不肯下水,嘴里发出嗯嗯呀呀的声音,缩着脚想挣脱,自从我狠下心,几次把“他”扔下河后,“他”好像就喜欢上了洗澡;“他”也从不在家里随地大小便,而是自己到外面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解决。大黄很会跟人相处,特别是冬天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火的时候,“他”会跟我们联络联络感情,挤到我们脚跟前坐着与我们一起烤火,眯着眼睛,时不时打着盹儿,像个孩子一样可爱,还有好多好多关于“他”的记忆……
时间过得那样快,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与大黄在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相见与离别。从上高中前的每天回家,到高中住校后每周回家,到大学每个学期回家,再到毕业后在外地工作每年回家,每次的每次,大黄总会在离家门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就飞奔过来,热情相迎,然后在我离家时一路跟随相送,直到狠心将 “他”赶回家才罢。有一年因特殊情况没能回家过年,直到第二年才回去,我曾想过,那么久不见,大黄是否还会记得我,然而和以前一样,“他”仍然还是在离家门口很远的距离就毫不犹豫的飞奔过来了,我们像往常一样依依不舍的分别。在那半年后,有一天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大黄不见了,村里找遍了,邻村也找了,哥哥还托村里人互相转告,有谁帮找到大黄的,必有酬谢,但是好几天过去了,毫无音讯。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震惊,想起了半年前与大黄最后那一次分别,不曾想过那竟是最后一次相见,想起与“他”相处的片段,想起我们一起慢慢长大,……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
后来的一个月还是没有找到,朋友说有些通人性的狗,在“他”寿命到了的时候,因为不愿意在主人面前死去,便会悄悄离开,找一个地方安静的离去。或许是吧,大黄来到这个家也有十几年了,在我的眼里“他”一直那么健壮,那么热情,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了,假如“他”还活着,假如“他”没有被限制自由,“他”必定会回来,守护了十几年的家,“他”怎么舍得离开,怎么舍得……
之后的几个月、一年、二年,三年过去了,仍然没有大黄的消息,我开始相信了,大黄真的不会回来了,或是老死,或是被人残害,总之消失了……
大黄,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