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纪下半叶的法国对于精致生活的追求简直到了癫狂的地步,当时的王室放弃了卢瓦尔河的城堡,想要在巴黎地区建造更具野心的新建筑。
查理九世最喜欢他在枫丹白露的城堡,尤其是其中的浴场。那里摆放着无数的艺术品。他喜欢在浴场享受洋甘菊、艾蒿、茴香等香料泡制的温水。
1571年,画家佛朗索瓦·克鲁埃在位于圣阿瓦街的巴黎工作室,完成了他的画作《沐浴的贵妇人》,这幅画也成为了法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杰作。
从上图这幅画作中,观者可以看到一个裸体贵妇正透过敞开的窗帘往斜侧看,在她的身后,布置着两个独立场景,在连续的背景中区分出了画面的纵深。
分别是一个保姆和一个女仆,这些部分通过早已设计好的手部动作和身体姿势巧妙地连接了起来。
在这幅肖像画中,我们也能窥见一个国家的趣闻和画家试图隐藏的内容。
画作中的红色窗帘布相当于另外一个画框,但它们也是装饰的一部分,浴缸就像床一样被窗帘包围。在这样的装饰之下,浴室更像是一个聚会场所而非私人场所。
克鲁埃使用了一种并不常见的构图方式,文艺复兴的传统构图中,通常存在着某种对称。但这幅画却完全相反,右侧为深色背景上的一幅肖像画,也围有一幅红色窗帘。
左侧则画有保姆、婴儿、女仆等风俗画场景。克鲁埃的画作围绕着三个女性展开。
女仆被放置在接近背景的壁炉旁边,似乎极为疲惫地抱着沐浴用的热水壶,动作呆板,右手环绕着水壶,左手放在手柄上,这个姿势与保姆怀抱婴儿的姿势相互呼应。
保姆的皮肤是橄榄色,与贵妇和女仆不同,她的眼神看着画外,看起来非常高兴,虽然哺乳的姿势与女仆相对,但袒露的乳房却呼应贵妇的怀抱。
不由想出,这个保姆是为贵妇的新生儿哺乳的奶妈。她怀中的婴儿全身都被紧紧地包裹,与一般的包裹不同,这是当时的社会习俗,婴儿会被这样禁锢数月之久,大部分时间都在摇床上度过,除了偶尔被抱起喂食或换衣。
一岁之后,才有机会穿上自己的第一件长袍。
那个时期的画作中经常出现仆人的身影,而克鲁埃的画作有些类似于佛拉芒派的风格,它们在纵深上有着相似的连续性 。
而前景中的贵妇人端坐在木质的浴缸中,表情高傲疏离,浴缸底部还垫有被单。
这是当时法国的沐浴习惯,中世纪有着很多的公共浴场,男男女女喜欢在沐浴时享用美食和美酒。
但文艺复兴初始,教会就以道德之名公开反对公共浴场,宣扬它们罪孽,是不雅的象征。然后,沐浴就逐渐变成了一种私密的事情。
可是沐浴的画作却开始增多,在以沐浴为主题的画作中,画家们并不排斥女性看似无邪地展示其曲线。他们从神话或圣经故事中汲取灵感。
例如《沐浴的维纳斯》,例如《苏珊娜和老人》。
这样做或许是为了让背景脱离世俗世界,以便其中的裸体形象免受亵渎和羞辱。
而当时枫丹白露画派的领导人普利马蒂乔将意大利的矫饰主义与史诗中的英雄主义相结合,起风格彻底改变的法国艺术风格,影响遍及整个欧洲。
克鲁埃的画作深刻地体现了这一运动的影响,更准确来说,是受提香《乌尔比诺的维纳斯》等油画的影响。可是他保留了自己的风格,也保持了他对佛兰芒画派的继承。
但跟他同时代的一些画家则折服与阿尔卑斯以北画派展示的华丽元素。
可是林子一大就什么鸟都有了,很多人甚至把裸体画绘制成色情画出售。
克鲁埃也非常清楚他笔下的女性会引起强烈的情感,于是他用了宁静的家庭氛围来消解这一冲突。
为了迎合文艺复兴时期对于复杂性的偏爱,他用大量的细节图将构图区分开来,以便观者解读出一系列复杂的符号。
壁炉旁椅背上的独角兽刺绣象征着纯洁,削弱了这幅画的感性和色情,贵妇苍白的皮肤以及并未正视的目光同样对此有削弱作用。但是椅子上方的镜子可以看做维纳斯或者说虚荣的象征。贵妇手中的康乃馨象征的爱之花。
这幅画作有着太多的难以解读之处,将其视为风俗画会导致许多错误的解读。
以肖像画的角度来解读的话,贵妇人的形象近乎呆板,似乎更接近理想化的完美形象。她的身边还放在一些草药,目的是为了保持她美丽的肤色。
16世纪的法国,美容护理产品已经发展蓬勃,一些关于美丽的秘密在女性中广为流传,甚至出现了一些变美的小册子,以口袋书的形式流传。
当时的国王十分克鲁埃,他画作中透明的肤色和宁静的表情深得皇室赞赏。但克鲁埃其实是以浪漫主义为幌子,反映了分裂国家的宗教冲突。
当克鲁埃完成这幅《沐浴的贵妇人》时,第四次宗教战争已经爆发,并随着圣巴塞罗缪的新教徒大屠杀达到高潮。
宗教之间关于道德的争论变成了如何彼此打压,个人卫生和裸露行为是其中的关键议题。
在16世纪人文主义的影响下,人们从饥荒的噩梦中逃出来,充斥着对肉体美的向往,但宗教束缚了这些身体,将它们藏在面纱和衣服之后。
克鲁埃的画作便真实地记录了其复杂性和矛盾性,他是法国文艺复兴时期肖像艺术的代表。
从小对艺术的接触为他成为宫廷画家铺路,连续为法兰西斯一世、二世、等四朝君王服务。
克鲁埃除了画肖像画之外,也画神话题材。素描技巧富有创造性,具有独特的审美价值。
他是值得被记住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