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右臂膀纹着一棵大树,树根被绿土包裹,树干粗壮有力,漩涡图腾突显它的年轮,枝条从肩膀蔓延向颈部,似有一种力量无限的生长。
这颗树是我在人生重大转折时,我给自己烙下的印。时常会有朋友问我,为何会纹一棵树呢?解释的疲了最后就变成一句:“因为我想成为一棵大树。”
我童年生活的村庄长满了各种大树,我经常跟一帮野小子一起爬树抓知了,偷鸟蛋。自制秋千吊在大树上组织比赛。还有许多树能开出可以吃的甜蜜的花来。我还和放牛的牛友们经常躲在河滩边的大树林里乘凉、聊远大的理想。如今想想我的童年里如果没有树,那该是多么多么无聊的童年呢?
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就长着一棵又大又直的槐花树,印象中它的年纪该是比我爸爸还要年长的。年复一年的默默的陪着我们全家人,谁也看不见它生长,好像被人遗忘一般,只有每年春夏季它的甜花能让我们大家爱它一阵子,别时就没人再去提它的话了,但是我的童年真的有它。就在我前些年回老家看望爷爷奶奶时,发现它被砍掉后我黯然神伤了很久。
那时候,我经常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发呆,我永远在想一个问题,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可是大树从来都不回答,秋风一起它便落叶,春天一到它就发芽。夏天的时候,从它的枝头会掉下来很多小鱼,那是白鹭仔在窝里打架漏出来的。起风了它就莎莎的响,下雨了它也跟着雨落几片叶子。冬天大雪,从它的身上挂下来很多冰条。冰雪融化,它就光溜溜的矗在那里。
有一次,我挨了奶奶的打骂,心里实在委屈,我就跑到它面前,把我的鼻涕泡揪下来抹在它的身上,搂着它仰着头对着它就昂昂的哭,哭了半天脖子都酸了,它也没有动静。但我蛮舒心的,因为每次我跟其他人哭,他们总是要说我没用。
说起来树还救了我的小命。
暑假的快乐真的不分白天黑夜的。晚上赶着月亮又大又圆的时候,我们半个村的小伙计们都会来到村里的三岔路口调皮玩耍。偏是夜黑偏要玩捉迷藏。我眯上眼睛,被小伙伴连连转了10几圈后晃晃荡荡的去摸他们,恍恍惚惚之中,一脚踩空掉进路边的池塘里,小伙伴们一哄而散,他们以为我多半要淹死,赶紧回家不要担责任才好。谁知我掉下去的时候,本能的一抓,竟抱住塘边上的一棵歪树,我抱着它苦苦的呼救,最后我的哥哥喊来爸爸把我抓上岸边。爸爸吓得半死,凶狠地说:“你这贪玩的死孩子!要不是这树,你死都不知怎死的。那塘子吞了多少人你可晓得?”
第二天我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的去看个究竟。探头下去,才发现,那是塘边上的老树根,因为没有土可以去了,就自行向上生长去了。我倒吸了一口气,乖乖呀,你怕是在这侯了我多时了吧。
童年的记忆里有许许多多关于树的故事,可能它们不以为然,可能它们也有通世情缘。反正我对树的感情是很深的。
我崇拜树,尤其是大树。
它们永远不声不响的活着,但它却比什么都顽强、正直。它看着一切并接受着一切。严寒酷暑,春暖秋凉,它们从来都不挑剔。你来就来,走就走,而我只向上生长。
如今,我住进钢筋水泥丛林里,甚少再能见到参天大树。但是树带给我的精神一直陪伴着我,从未离开。成长当中,或者我该说每一个帮助过我的事物我都该去感激或感恩。这当中一定有大树,因为它曾是鲜活的存在着的我的身边,它包容过我给我依靠,它真实的和我沟通过,甚至给我救赎。
大树没有名字,它就叫大树。我想该向它一样,谦卑又强大的向上,踏实而又潇洒的站着。
它很少存在,但它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