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明月清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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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五分,随着一声划破天际的啼哭,一个柔弱又坚强的小生命,诞生在半是戈壁半是草原的小城,从此,一扇独有的命运之门为她打开。

这个孩子,经历了老人们口中的诸多苦难。四五岁时,失去了母亲关爱的她,为了让父亲能够全身心的养家糊口,被老家的亲人帶离了那个她出生的蛮荒之地。从此,依然懵懂的她又开启了另一段五味杂陈的生命旅程。那个叫乌兰特前旗的地方,成了一个远到心外的符号,仅仅是在填写履历表格的时候,才被记起。

岁月如梭,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女孩早已人到中年,有了别人眼中艳羡的一切。而当有缘接触到香巴文化后,她开始追问命运,追问灵魂,追问活的意义。于是,那个开启她今生生命之旅的所在,便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心灵。好奇?寻根?感恩?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终于下定决心去那个遥远的,魂牵梦绕的所在走一走,看一看。去缅怀那块孕育了她生命的广袤天地,去了一段独有的情怀。

于是某一天,一辆越野车,冲出了北京,越过张家口,进入内蒙古境内,沿着大阴山一路向西飞驰。前方,一团火红的太阳在遥远的引领着,生怕他们迷失了方向似的,当它笑眯眯的隐没于西山,大地悄悄的染上了红色,那个叫乌拉特前旗的城市,也将她和老公双双揽入怀中。

一个干干净净的小城,街上行人不多,远处有广场舞的音乐传来,闭眼倾听,摇摇荡荡的,如天乐一般。远远近近的霓虹灯勾勒出虚虚蒙蒙的氛围,如梦如幻,亦如她此刻的感觉一样,美到了极致。伸开双臂,不由得旋转旋转,用她所有的感官,触摸这陌生又有些许熟悉的一切:我来了,生我养我的皇天厚土。

迫不及待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父亲打了电话:爸爸,我现在乌拉特前旗,告诉我出生的具体地址。循着父亲苍老的指引,她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周围楼房林立,店铺鳞次栉比,完全找不到父亲口中的一切。难怪,四十多年了,早就天翻地覆了,该变的都变了,而那未曾改变的一直在心里珍藏。

坐在华灯洒下的柔光中,望着仅有的,还带着几十年前的余温的“水利中路”的指示牌,闭目遥想那个久远的时空:漫天黄沙中,身背硕大背包(那是他所有的家当)年轻的父亲,躬身弯背迎着凛冽的异乡的寒风,走进这个连电灯都没有的蛮荒之地。他是学水利建设的,刚刚毕业就远离了温暖的故乡。后来,一个妙龄女子从京城老家跟着他,也走进了这里,后来有了他们的一双儿女,几年后,也许是因为戈壁的苦不堪言,也许是父亲的工作性质,常年下乡,聚少离多吧,那个女子回了老家,留在了皇城根,嫁做了他人妇,彻底抛下了老公和她的一双儿女。从此她和父亲、弟弟一家人便开启了跌跌撞撞的人生之旅…

“起来吧,地上凉”,随着老公的关爱提醒,她回过神来。九月初的清风扑面而来,像一双柔软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脸颊,满天的繁星,俏皮的眨着眼睛,透露着一个个天机。会心一笑得刹那,她忽然明白了:哦!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生命的洗礼,都是成全,都是天地的恩赐!没有当初的她,没有那些难忘的经历,哪会有现在的她?!

祖辈都在皇城根生活,而她却被父母诞生在这遥远的内蒙古大草原,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牵引?如果换个地方,这个世界上是否还会有个“她”?真的说不清。“这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哈哈”。饮水思源,怪不得,后来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远方,却只有这里如磁铁一般吸引着她,魂牵梦绕,欲罢不能。于是,她真的被勾引来了,好一曲“远方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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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起的时候,再次回望:再见了,生命初始的草原小城,我永远是你用母亲河滋养过的孩子,我的生命中,早已融进你坚韧不拔的生命基因。生命之路还很长,接下来的岁月里,我将会用感恩、用奉献回报你给我的一切。

太阳已高高挂起,阳光欢快的跳跃在车厢内,眯眼前望,一切恍惚了起来,所有的路过,所有的经历,全部收摄于内心,明白了,明白了,无论跋涉过过多少千山万水,无论经历了多少悲欢离合,风筝的那一头,永远被这个叫“乌拉特前旗”的名字牵在手中,那是个最贴心的存在呀!

曾听老师说:去吧,做你今生不做就会后悔的事。而今的她又完成了一件必须做的事,了了一份必须了的情怀,即便某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所遗憾的。

车,在飞驰,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去经历一段又一段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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