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年,我最遗憾的事情,就是那天没冲到那辆面包车上,给她一巴掌。”
北方小城市的夏天是灿烂而干燥的,越灿烂就越干燥。
晓楠特别喜欢把床单挂在墙上,她的小床放在房间角落,脚丫的位置是窗户,把床单挂在窗户同侧的墙上,就像是一骨碌就能滚进床单描绘的故事里,有时候是一片碧绿的草坪,有时是湛蓝的天空,有时是旋转落下的花阵。
这么做着梦睡过去,或者这么梦着醒过来,日复一日,晓楠觉得特别带劲。“不许再往墙上钉钉子了!好好的床单都扯出洞了!不行!不许!不能!”晓楠他妈完全不能理解十岁小少女的梦境。“墙脏,得遮着,不然蹭脏了我的被子和胳膊!”晓楠牙尖嘴利,吵架还没输过。“下个月就刷墙。”“那这个月还得挂着!”“胡搅蛮缠,不行!”一抖一叠,床单已经被收走了。晓楠咬着下唇,心里计划着一个有一个挂床单的方法,但条条大路都不能通罗马,脸憋得通红,就定在原地。
晓楠奶奶,是个睿智的女人,多吃的几十年盐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她拿出针线,又从衣柜里抽出一方薄如蝉翼的黑色纱巾,往墙上轻轻一抖,“簌簌”地从纱巾里流淌出最美的夜晚,淡黄色的月亮泛着微光,被亮晶晶的大星星簇拥着,星罗棋布小星星散落各处。针线穿过纱巾的两个边角,一端拴在床头上方的画框上,一端拴在木窗户边框突起的钉子上。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