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厌恶黑夜,如果我未见太阳。他虽带给我温暖,却留下新的荒凉。——题记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面对着好友的我,说刚下火车就能闻到的这一片黄土地的气息,说刚出车站就能观察到的这一尘不染的古风,气势磅礴却尽显凄凉,这或许是属于西安的忧伤。
走出车站,横跨在眼前的是皇城的城墙,威风凛凛,绵延至东西的垛口像通往天街的楼梯,一望无际,六朝古都可见一斑。可这座城墙,看起来仿佛同日常所说的防御工事毫不相关,或许这城楼的作用,也仅仅是橱窗里的模特,除此之外,就完全是孤零零的历史。游客没有心思,也不求甚解,只要证明曾征服过这一建筑,便足以聊以慰藉。如果你仔细聆听城墙低声细语,它就像是在谈论遥远的过往,带着一种凄凉的调子,同毫无贪欲的秋风一样,带走了思恋,吹散了过往,那思恋是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河边骨,那过往是遗恨失吞吴般的愤慨。这也和我凭借这一点儿智商,幻想出这一般故事的情况差不多吧。
这完全是一种徒劳嘛。走在大明宫的街头,触摸历史感受历史却无法改变历史,一抔黄土撒江天,无边无尽的落寞,仿佛可以听到整个黄土地的地壳深处响起的兵马声。遭受兵马而毁坏的大明宫,吸引了一位又一位心中住着将军长不大的孩子,依照这一片废墟,细细描绘出那一幅盛世模样,虽不能绣口一吐便半个盛唐,却也比得上那从一册册泛黄的草纸上捕捉到的那个梦想。而这一片遗迹的姿态,不是破败,相反的,在这种天色映衬下,显得无比辉煌。
灯光闪烁的大雁塔和钟鼓楼,约定好了一起支撑起这座城市的闪耀,可他们冷冰冰的墙砖,那对于闪耀的憧憬,已经隐藏在闪耀的绝望之中,变成一种天真的梦想,这一种单纯的梦想,在我的眼里,却成了难以想象的哀愁,如果一味沉溺在这种哀愁的思绪里,连这片天空恐怕都要陷入虚缈的感伤之中,以为生存本身就是一种感伤。只是街灯的照耀把这些古楼的边角的微光浸染得更加艳丽了。
缓缓彳亍在西安远离繁华的闹市街头,迎合老西安人口味的小摊小店撑起了照明的小灯。而我那眼镜上白花花闪耀着的原来是灯光,在眼镜上的灯光里现出了老街通红的脸颊,这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美,在我眼中变得愈发耀眼,活像燃烧的火焰,烧光了这地皮上的钢筋水泥房,裸露出这片老土地褶皱的肌肤。随心之所向进店,浅浅品尝着这一片土地养育而来的五花八门的面食,一股异乡的芬芳便扑鼻而来,纵使美食不可辜负,我也无法停下我的脚步,古城的故事催促着我前行。
我们旅舍门前有一片青白相间的砖堆砌而成的小路,路旁有一条台阶,台阶上每晚都会出现那位唱秦腔的老大爷。唱的是六朝古都的历史,吼的是这八百里秦川的辉煌。这歌声是让人热血沸腾的,可一旦细细聆听,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像秦淮河边的那一缕缕烟丝,细长而悠远,孤寂而清高。这样一来,令人感到歌声仿佛是透明而冰凉的,歌声和歌词的色调并不协调。静待唱完,我便悄悄告辞。
相见是正午,离别在深夜,列车缓缓驶过城墙,驶过大明宫,驶过灞河,离开了西安,我满心愁绪。
西安,我走了,带着满心的羞愧和悲伤,怀揣着愧疚,和那一颗颤抖的心,在列车上看着你化作遥远的星河,留下追逐你的眼眸,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