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里挥舞起外公的双手

01.

童年的大半时光,我都是在农村的外公家里度过的,所以对那一片土地,那片土地里生活的时光,对于外公外婆,至今仍然有着深厚感情。

图片发自简书App

这段生活,这片土地,和外公外婆之间的浓浓的感情,我早已将它装入了我的胸怀中,成为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02.

虽然童年过得简单而朴实,但我仍然感到无比幸福。因为外公那双手,基本就承包了我和表弟童年时代所有的玩具,所有珍贵的记忆片段。

和土地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他,手上面长满了老茧。一道道伤疤和口子遍布手掌和周围,就像是岁月表彰他辛勤劳作的奖章,显得沧桑而有力。

但也正是用这样一双粗糙的大手,为我和表弟创造了一个朴实且丰富,简单却又充满乐趣的童年。

03.

外公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心灵手巧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不管是做扁担,编竹筐,还是缝纫,裁缝,外公基本样样精通,而且手艺精湛。

也正因为如此,我和表弟的玩具,基本不花钱到集市上买,玩的都是外公精心给我们做的。

只要外公农闲时,准给我和表弟做不少玩具。有时是弹弓,有时是竹枪,有时是陀螺等等。想破脑子也想不出外公下一个玩具会给我们做什么,因为他会的实在太多了。

这时候,我和表弟就喜欢缠着他,围在他身边转悠。

他一边做,一边咧嘴笑着说:两个狗仔儿娃(四川方言:小屁孩),这哈要把你们耍安逸。

外公给我们做玩具的方法和技巧,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只要外公给我做了新玩具,我准拿到小伙伴们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看,这是我外公给我做的新玩具!

“你外公真好,又给你做新玩具”、“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外公就好咯”,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议论。

看着他们那羡慕的神情,内心感到一阵窃喜和满足,作为村子里孩子王的我:眉宇间更是神气十足。

有这样一个心灵手巧的外公真好呀,拿着外公做的新玩具,那时心里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04.

外公的那双大手,不仅做玩具和农具了得,干起农活来那也是相当的卖力。锄地种庄稼自不必说。

特别是到了夏秋收稻子的季节,记忆中他和外婆每天早出晚归,戴着草帽和镰刀,卷起裤管弓着腰,在那金黄的稻田里不知疲惫的一把把收割起稻子来。

一抓,一割,一放,外公那双大手迅速的在田里挥动着。看似平常的动作,却显得颇有章法。

那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表弟每天中午到家后山上的坝子上,或者到田里叫外公回家吃饭。因为基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停下手中的活儿,稍微歇一歇。

好不容易收完了自家的谷子,本以为可以歇歇了。这时候要是那户人家提出需要帮忙,外公二话不说肯定又是热心的跑去帮着收谷子,卖起力来丝毫不比在自家田里差。

为此外婆曾多次数落他。他总是说:“乡里乡亲家,帮下忙有啥子嘛,你不帮别个,别个二天麻子会帮你嘛。”

我和表弟虽然听不太懂,但也在一旁悄悄的听着,潜移默化的就记在了心里。

05.

一年四季,总能看见外公忙碌的身影,那双大手干个不停。有农活的时候卖力干农活,没农活的时候要么砍几根竹子,编织点竹筐,竹篱等农具。要么到地里,田里转一转,翻翻土、石头什么的。

哪怕到了现在,孙子外孙都成年了,家里人也都劝他和外婆老两口少干点农活甚至不干都行,他也依然改不掉那辛勤劳作的习惯。依然还种着几亩田地。

每次回家探望,一说到这个话题,他总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继而说道:“干了大半辈子,不干还不习惯呢。再说我现在干得动就还种点庄稼,等你们过年回来就好吃了。”

回答虽然简单,却让人不忍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家人也只能是提醒他注意身体,少干点。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外公用他那双手,没日没夜的干,硬是撑起了一个家,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想到这里,心里对外公的勤劳,油然而生起深深的敬意。

小时候每到放学回家匆忙赶完作业,就迫不及待跑到后山上去看外公干农活。坐在那空旷的坝子上,看着外公举着锄头一起一落的挖着地的身影,心里蠢蠢欲动,恨不得自己也举把锄头在那土地里撒野一番。

太阳落山回家的路上,外公像是猜出了我的小心思,用他满是泥迹的手摸摸我的头。

“干包产地累哟,你娃娃还是好生点读书,二天才好有大出息,二天外公老了,你才好孝敬我和婆婆哟。”

现在在想起那个场景,想起那番话,才深深感受到那只满是泥巴的手上,有着希望孩子成才,对孩子深深的期望。

06.

现在想起童年时和外公生活的种种片段,内心仍然倍感亲切和怀念。

外公虽然没让我过上物质丰厚的日子,但勤俭节约到连在赶集时买碗混沌吃都舍不得多花一块钱的他,却毫不犹豫用手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几块钱,让我和表弟去买零食,买玩具。

外公虽然从小没读过书,但最开始的阿拉伯数字,甚至我的名字,都是外公一笔一笔教会我写的。

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在我心中那却是世界上写得最工整,最漂亮的字。

虽然一天的劳作回来很累,但回到家他总时不时用他那粗糙的手抱下我,又抱下表弟,时不时和我们嬉戏,在那昏黄的灯光下给我和表弟讲故事。

即使没读过书,但外公可以说是我小时候最好的老师。

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的是勤劳,是朴实,是包容,是乐观,是感恩,是用身体力行教育孩子的好品质。而这些,是在书本和课堂上远远学不到的。

以前只是觉得外公的手粗糙,沧桑。现在想来,忽然觉得那双常年和土地打交道的手里,有着大大的自然和人生学问。

也许是春种秋收,也许是天道酬勤,也许是常怀感恩,也许是胸怀若宽广大地。

每个年龄阶段解读,都会有不一样的感悟。每每想起,每每受用不尽。

而外公的双手,就像是那可贵精神传承的链接点,大手链接着小手,将这朴实而可贵的精神品质,将这浓厚淳朴的感情,一代链接着一代,代代传承。

而人生是不能缺少这种积淀和感情的,即使人的一生充满了坎坷和艰辛。但只要有这种感情在,也会感到一种温暖的慰藉。

假如没有这种感情,那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多么悲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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