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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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渺渺把红色的结婚证塞进帆布包最底层时,面无表情得像是在做一件极平常的事。

她结婚了,内心竟然掀不起一丝波澜。

大概结婚这件事,对大部分女孩子来说,意义重大。有的会把婚姻当作人生里重要的选择之一,期待和伴侣一起经营生活;但也有很多女孩更看重自我成长、事业追求或者自由生活,结婚只是众多人生选项里“可选项”,而非“必答题”。

而无论是哪一种,她曹渺渺都没得选。

她是被继母“卖”了。她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过世了,可还不到一个月父亲就把大着肚子的小三接进门。

跟许多小说、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毫无疑问的,她被继母虐待了。

刚好被从乡下来的奶奶撞见了,奶奶心疼她,和继母大吵了一顿,最终继母斗不过强势的奶奶,她被骂得狗血淋头。

最终心疼她的奶奶把她带回了乡下。

一直到读高中,因为乡下没有高中才被他父亲接回了家。

在家读高中的这几年,基本都是住宿,后来读大学四年虽是在本地,却也是不经常回家。

结果她大学刚毕业,就被通知跟贺家结婚领证。

和她领证的是一个长得很帅却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贺鸣鲁坐着轮椅,从民政局出来,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女人,确切来说是女生。

他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一甩手。烟蒂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溅起一点星火。

“车在那边。”他朝路边黑色的宾利抬了抬下巴,语气里没什么温度,像是在通知下属去开会。

曹渺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车窗玻璃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晃得她眯起眼。她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指甲陷进掌心:这是十八岁那年被最好的朋友偷走设计稿后,她养成的习惯,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贺鸣鲁不再言语,让保镖推他下了台阶。定制西装裤的下摆扫过台阶,留下一道暗色弧度。

他没回头,也没伸手帮她拎包,仿佛身边这个刚和他领了证的人,只是个恰好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曹渺渺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却疏离的背影,忽然想起贺爷爷说的话:“我孙子,年轻有为,就是性子冷了点。”现在看来,哪里是冷,分明是裹着一层冰。

坐进车里,两人各自坐着靠近车门边,中间能再坐一个人,谁都没说话。

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却压不住车厢里的尴尬。曹渺渺偏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里有一家甜品店,橱窗里的草莓蛋糕让她想起奶奶给她做的桂花糖年糕。

她想奶奶了。

贺鸣鲁知道曹渺渺是爷爷相中的孙媳妇,可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她,迟早会和她离婚,何必给她好脸色?

但是爷爷的命令不能违背,怎么也得维持一下表面。于是他打破车里沉闷的气氛,先开口:“给你半天时间去收拾一下,下午六点我派司机来接你。”

“干嘛?”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曹渺渺闻言转头看下他。女孩灵动的眸子让贺鸣鲁失神一秒,又很快恢复正常,“既已结婚,自然要搬去一起住,你想让爷爷骂我?”

他说完低头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的瞬间,曹渺渺瞥见了锁屏壁纸:是个笑眼弯弯的女生,抱着相机站在樱花树下。她认得,财经杂志上见过,是贺鸣鲁公开承认过的“很重要的人”。

“我能不能先住原来的公寓?”她小声问,带着点试探。她怕陌生的环境,怕贺家那些打量的目光,更怕和这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丈夫”同住一个屋檐下。

贺鸣鲁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没想到她会拒绝。“爷爷的意思。”他把手机揣回口袋,语气硬了几分,“你要是觉得麻烦,我让管家先帮你收拾。”

他没问她为什么不想搬,也没察觉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只觉得这桩长辈安排的婚事,从一开始就透着麻烦。

车开到曹渺渺的公寓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就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晚上我回家要看见你!”说完递过一张卡,“顺便买些菜来,晚饭你来做。”

曹渺渺看着那张泛着冷光的卡,接过卡。“好!”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乖顺。

合着这是让她做佣人?

“曹渺渺,”他盯着她,语气里带着点不耐,“既然领了证,就该有夫妻的样子。你别给我耍脾气。”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我没有耍脾气。”她推开车门,声音有些固执,“贺先生,我们只是领了证,仅此而已。”

想把我当佣人使唤,门都没有。

说完,她不等贺鸣鲁回应,就快步走进了公寓楼,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贺鸣鲁坐在车里,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微微皱起眉头。

他想起爷爷说的话:“渺渺这孩子命苦,你多让着点她。”可他现在只觉得,这个刚娶回家的妻子,不仅麻烦,还带着一身扎人的刺。他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樱花树下的女生的朋友圈,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发消息。

公寓里,曹渺渺靠在阳台,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脚边,却暖不了她冰凉的指尖。她想起贺鸣鲁刚才的话,想起他锁屏壁纸上的女生,忽然觉得,这场刚开始的婚姻,或许比她想象中还要难。

听外面的人闲言闲语,说他是出了车祸受伤,双腿即使能治好,也不能人道,未婚妻当场退了婚。他爷爷才千方百计花钱择孙媳妇。

继母听说后就通过关系千方百计把她塞了过去,大大捞了一笔好处。

婚后,贺鸣鲁一直嘲笑她鄙视她讨厌她,觉得她是个贪慕虚荣的人。每天下班回家故意使唤她刁难他。而曹渺渺也寸步不让,和他针锋相对。

于是家里一开始矛盾不断,一周一小吵,一月一大吵,吵着吵着曹渺渺伤透了心,也觉得累了,两人相处还不到半年,却让曹渺渺觉得好像过了几十年,她想离婚。

贺鸣鲁却渐渐对她入了心,因为不管两人怎么吵,她都把行动不便的他服侍得挑不出一丝毛。

曹渺渺的想法很简单,她家里收了他家许多好处,那么自己用这半年服侍作为还债,等他能站起来了,她就不欠他了,两清了。

当贺鸣鲁的腿彻底好了,曹渺渺提出离婚。

曹渺渺把离婚协议书推到贺鸣鲁面前时,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落着,像她这半年里碎了一地的耐心。

“签字吧,”她声音很轻,却没看他,“这样过着没意思。”

贺鸣鲁没去碰那张纸,手指攥着桌沿泛白。他以前总觉得曹渺渺的脾气像揉不展的纸,一点小事就炸,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习惯睡前她留的那盏夜灯,习惯她把他皱巴巴的衬衫熨得平整,甚至慢慢地在她沉默不说话时,会慌得想找话题,做一些幼稚的小动作引起她注意。

“我不签。”他闷声说。

曹渺渺终于抬眼看他,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贺鸣鲁,你别闹了。”

可贺鸣鲁偏要“闹”。第二天曹渺渺下班回家,吃过晚饭她想休息,却发现她的房间锁着,钥匙插进去转不动,他抱着新钥匙站在楼道里,像个犯了错却不肯认错的孩子:“你不走,我就把钥匙给你。”

她没理,去酒店住了三天。回来时却看见家门口堆着十几个快递箱,全是她之前随口提过想吃的城南老字号糕点,有的还带着冰袋,化了的水浸湿了纸箱。

贺鸣鲁蹲在箱子旁边,眼睛通红:“我跑了三家店才买齐,你尝尝,还是热的。”

曹渺渺没接。她看着这个以前连袜子都要她找的男人,现在笨拙地学着讨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却还是冷着脸:“贺鸣鲁,你这样没用。”

他却像没听见,开始每天早上去她公司楼下等。穿得还是以前那件皱巴巴的西装,手里攥着热豆浆和包子,被风吹得鼻尖发红:“渺渺,你吃点早饭,胃会不舒服。”

同事路过时投来的目光让曹渺渺难堪,她接过东西转身就走,没看见贺鸣鲁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豆浆凉透。

有天晚上曹渺渺加班,雨下得很大。她站在公司楼下等车,忽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贺鸣鲁坐在驾驶座上,头发湿了一半,手里拿着一把伞:“我怕你没带伞,等了你两个小时。”

曹渺渺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副驾上放着的、她上次丢了的那只小熊钥匙扣,居然在他这里。雨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灯光,她忽然没忍住,问:“贺鸣鲁,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愣了一下,声音有点哑:“以前我傻,没看清自己的心。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别走好吗?”

雨还在下,曹渺渺没说话,却慢慢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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