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啊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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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孤身一人坐在餐厅的角落。

整个餐厅生意兴隆,除了她对面外再无座位。屋内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食客,南腔北调人声鼎沸,我的世界却在一瞬之间变得悄无声息,眼前的人潮渐渐褪成了灰色,只留她还在原地,仿佛一朵静静盛开的香槟玫瑰。

我坐在她对面低头用完了餐,却发现她正在抿一杯椰子汁。这时餐厅在放一首粤语歌,听不算懂却韵味十足。

忽然她拿起手机晃了一晃,等待了几秒她却摇了摇头,又晃了一下,我赶紧拿出手机也摇了一下,“咔嚓”的声音吸引了她,她瞥了我一眼道:“我是在摇一摇搜歌。”我咽下一口口水,压住快要跳出口腔的心脏,竭力平稳了语调道:“我是在帮你摇歌。”她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你是在摇我吧。”我红了脸,强言道:“难道你被我摇得都感到晕了嘛?”她低头又晃了一下手机道:“我挺喜欢这歌,但人声太大没法识别到歌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这歌过了一半,如果结束前你能给我歌名,就把号码给你。”我略一沉思,眼神一转,却被她尽收眼底,她敲了敲桌子:“不许作弊找餐厅服务台。”我想了一会打开手机微微一笑:“稍等。”过了一会把手机推了过去:“给你,《容易受伤的女人》。”她望了一眼疑惑道:“你怎么搜到的?”我故作神秘地笑道:“因为我的粤语实在不同凡响,所以能从字里行间听出一句歌词,于是就把这个当作关键词搜索了下,你看。”她看了一眼,念道:“‘粤语歌,八油八油走来走去’”。她嘴角微微一扬,笑容一点一点含苞待放,终究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盛开了,抛了个白眼道:“怎么被你想出来的,人家王菲明明唱的是‘不要不要,不要骤来骤去,请珍惜我的心。’”

2

再见她的时候,约在了一家学校后的火锅店二楼,她点了许多食材,当然,还有她最喜欢的椰子汁。作为“我请客你买单”的东道主,她借花献佛帮我也点了一杯。

“你很喜欢喝椰子汁吗?”我抿了一口略带疑惑道。

她一扬眉:“当然,这可是我从小到大最喜欢的!”

“为什么喜欢啊?”

“没有为什么啊,喜欢还需要理由嘛?”

我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那我以后请你去海南喝真正的椰子汁啊。”

“好啊,我可记得了噢。”她给我舀了一勺已熟的食材:“这些都好了,快吃吧。”

我受宠若惊道:“谢谢你噢,你先给自己盛啊。”

她轻轻一笑:“总得假客气一下咯,难道只顾着给自己来一碗就吃啊?”

我佯装遗憾道:“完了完了,失了先机,勺子被抢,没法表现我的绅士风度了。”

她眼睛一眨,道:“没事,一会有你表现的机会。”说完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来,犹如绣花般淡雅悠闲。

我不太明白她的话直到大口吃下几碗填饱肚子后放下筷子,她却又给我装了一碗,一脸坏笑道:“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比女生先放下筷子呢?显得好像我比你还能吃诶。”

人生最幽怨的事就是我看到这么大一个坑,还只好以“精卫填海”的毅力纵身往里跳般拿起筷子。

她乐得眉开眼笑:“逗你的,别吃撑了,一会还要陪我去唱歌呢。”

我拿出含笑饮鸠酒的气魄灌下一口汤,苦着脸道:“没事,喝点清汤有助开嗓,唱起歌来能升三个Key,《青藏高原》也信手拈来!”

“怎么样?嗓子够开了吗?唱一首给我听听?”她站在点歌台前,手举着一小杯鸡尾酒道。

于是我让她选了一首慢歌,清了清嗓子,算是暖场之作。

边喝边唱到快散场的时候,她已经醉意朦胧,我帮她点了一首《容易受伤的女人》。她手持话筒,低着头站在中央,音乐响起来的那一刻,她轻启朱唇,低吟浅唱:

人渐醉了夜更深

在这一刻多么接近

思想仿似在摇撼

矛盾也更深

曾害怕了这一生

是你始终甘心靠近

我方知拥有着缘份

重建我信心

曾被破碎过的心

让你今天轻轻贴近

多少安慰及疑问

偷偷的再生

情难自禁

我却其实属于

极度容易受伤的女人

不要不要

不要骤来骤去

请珍惜我的心

如明白我

继续情愿热恋

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终此一生

也火般的热吻

长夜有你醉也真

让我终于找到信任

不管一切是疑问

快乐是情人

一曲终了,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盈盈浅笑,嘴角挑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屏幕亮光的明灭之间,眼里有什么似在闪动。

我竟在刹那之间感动不已,轻轻道:“傻瓜,你醉啦,早些回去休息吧。人生还长,你想要的美好终会不顾一切地穿越人潮找到你的。”

“我没醉!我也不傻!”她仰起脖子喝光了最后一滴酒,然后拿着话筒大声清唱道:“尽管叫我疯子,不准叫我傻子~”

送完她到家安顿好再回到车中的时候,我的眼前全是她的一静一动一颦一笑,然后我醉眼迷离地看着弥漫在车厢内关于未来的臆想,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故事情节需要,请勿酒后驾车。)

3

我递给她一个椰子:“哝,请你喝真正的椰子汁。”

她接过道:“这么久了才兑现给我,我都快忘了。”

我笑着拍了拍胸口:“我一直记在这里。”

她捧起插好吸管的椰子,扭头问道:“那你这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凝神想了一会,她却在一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摇了摇手指,轻轻开口道:

“我记得那天角落座位上,你穿着淡黄色的绒装。你的眉毛浅浅上挑,鼻翼轻轻一扬,年华停止了流淌,世界就此颠倒。你的嘴角微微上翘,对我淡淡一笑,停止的除了时间,还有我的心跳。”

她静静听完,不置可否地掰着手指数道:“油腔滑调,叫你说见面,却把我夸了一遍。何况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其实我有很多一般人都难以忍受的缺点啊,像脾气差,占有欲强,缺乏安全感…”

“嘘。”我把手指竖在唇边,打断她道,“你知道吗?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每天都会喝自己不算喜欢的椰子汁,我想学着去适应你喜欢的东西,因为我觉得,我将会有很长的以后要和你生活在一起。”

海边的路异常宽广,路边争先恐后地站满了椰子树。一眼望去,翠绿的棕叶仿佛从天堂垂向人间。一个个绿色褐色乳白色的椰子像一颗颗斑斓的气球飘在空中。

她想了一想,嗔道:“鬼话连篇,才不信你。”说罢一蹦一跳啪嗒啪嗒地跑到路边的树下,问道:

“那么椰子啊椰子,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椰子”浅浅一笑:“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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