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是一个除妖的道士,自小就生活在这座院子里,等着一个叫桃夭的女孩。
他不知道桃夭是谁,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他在等她。
大概过去了好多年,久到院里的桃树苗都结了桃子,久到桃树都生了一只小妖。
理智告诉灼华,降妖除魔是他的本职,可是长久的寂寞,让他想留着这个刚出生的小妖,他想,既然等不到桃夭,那桃妖也是一样的。
于是,桃妖便叫桃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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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对桃夭很好,教她读书,带她写字,告知她人间是非,善恶之道。
桃夭痛恨书中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妖,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灼华总是尽力避开那些谴责之词,只教她纯善。
百年,又或是千年。
真正的桃夭从来没出现,灼华有时候再想,那莫名其妙的记忆是不是只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让他苦等千百年。
还好,他有了桃妖。
灼华看着在桃树下摘果子的桃夭,不觉露出了微笑,这山上从来孤寂,不见人影,幸好有她。
桃夭喜欢看着灼华。看着他笑,看着他沉思。
书上说,人类是脆弱的物种,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可她和灼华却活了这么多年,桃夭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只是当桃夭去问灼华时,向来浅浅笑着的人第一次冷了脸。
灼华突然很怕,很怕她知道,她是妖,更怕她知道,他是个除妖的道士。
桃夭不再问灼华,只是自己偷偷的去找答案。书上说,人类都是有父母的,那自己的父母呢,去找找吧。
桃夭自出生就没下过山,也从未憧憬过那个灼华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的山下,只因为山上有他。
这是桃夭生平第一次想要离开这里。
当灼华回来时,院落里空无一人,桃花开的正艳。灼华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那一夜,桃花落了满地,桃夭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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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殊途,这样也罢,灼华如是想。晃眼看到枝叶繁茂的桃树,又似乎看到那个叫他灼华哥哥的女孩。
灼华再也想不到其他,拿着剑就冲到了山下。
灼华找到桃夭的时候,一群道士正拿着剑指着她,一声声喊着妖孽必死。
他看到桃夭在哭,满眼尽是惊慌失措。
理智告诉灼华,降妖除魔是道士的本职。书上说,妖是十恶不赦的,杀人不眨眼的,可灼华的桃夭,又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呢?
灼华突然就想抛弃这些所谓的道义。
当桃夭看到一袭白衣的灼华斩尽道士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委屈,哭着扑向那个人的怀中。
“灼华哥哥,桃夭真的是妖吗?”
“不是”
“可他们说是。”
“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可是,书上说,人类都是有父母的,桃夭没有父母。”
“哥哥什么时候说桃夭是人类了,桃夭是仙子啊。妖都是会害人的,桃夭会吗?而且哥哥也没有父母,那哥哥是妖吗?”
“灼华哥哥不是妖,哥哥不害人。桃夭也不害人。”
“那桃夭也永远不是妖。”
桃夭沉默的看着一地的尸体,想着他们死前对灼华的痛骂,她还是懂了。哥哥是道士,桃夭是妖。哥哥为了妖,杀了自己的同类。
桃夭觉得自己害了灼华。不,不是觉得,而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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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养着一只妖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各个正道门派。
好多好多的人上山想要杀了桃夭,奈何灼华太强,损失惨重不说,也没能杀死这只从未害人的妖。
桃夭看着日渐虚弱的灼华,看着外面喊打喊杀的人,做了一个决定。
灼华的剑是灼华绝不让桃夭动的东西,只是而今,桃夭神色平静的拿着那把剑,想做个了断。
桃夭不想让灼华因为她而手染那么多血腥,更不想让他为了一只妖而身死道消。
可是,她不知道,灼华已经为了桃夭背弃了整个修仙界,又怎会看着她自尽。
最后的那点灵气成了最坚固的防护盾,将桃夭藏在了树上,隔绝一切外界干扰。
山下的人一合计,联盟讨伐,失去灵力的灼华被万箭穿心,临死前,桃夭看到他的唇形,他说“不害人的桃夭永远不是妖。”
灼华临死的时候,终于想起来那个被他遗忘的桃夭是谁,只是,他没能说出口。
那些人搜遍了整个院落,都没看到桃夭,只能败兴而归。
星辰轮转,当灼华的保护盾终于失效后,桃夭哭着抱起那个白衣被血染红的男子,哽咽说不出话。
她想问他,为了一只妖,值得吗?
桃夭想将灼华埋在树下,在树下,她挖出了一具尸骨。桃夭没在意,仔细的将灼华埋葬。
桃夭没有了灼华,却像他一样生活。这样,就好像那个人还在身边一样。
每天,桃夭都会看着那棵树,就像当年看着灼华一样,她喜欢看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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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过去了,那颗桃树长的越来越繁茂。
桃夭依旧每日清扫着屋子的角角落落,擦拭着那个人留下的一切。
灼华喜欢在那张桌子写字,喜欢在这张桌子饮茶。喜欢在后院弹琴,喜欢那块墨的颜色。喜欢桃夭做的桃花糕。喜欢,喜欢在前厅摸桃夭的头。可是,灼华回不来了。
咦,今天做的桃花糕去哪儿了?桃夭有点疑惑,四处搜寻,却找到了一只嘴角残渣还没清理干净的小妖。
桃夭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妖,像极了灼华。
后来,桃夭把这只妖留了下来。开始教他读书,带他写字,告知他人间是非,善恶之道。
就像当初灼华教她的那样。
突然有一天,小妖长大了。他想起了作为灼华的一切,想起了桃夭不知道的那些事。
桃妖就是桃夭,只是多少年以前,她才是游走四方的道士,灼华才是树上诞生的桃妖,当懵懵懂懂的灼华遇见了桃夭,桃夭终究留了他的性命。
“桃妖该是桃夭,可我的名字不能给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就叫灼华,好不好?”
“灼华,你知道吗,长这么大,只有你陪着我,对我好。看来书上说的不对,妖也是有好妖的,是不是?”
“灼华,你要做一个好妖,你不能害人。”
“灼华,他们发现你是妖了”
“灼华,你待着别动,我会保护你的。”
“灼华,你记着,你是一个道士。桃夭是妖,灼,其他的都忘了吧。”
“灼华,桃夭想和你在一起。嗯,这句也忘了吧”
桃夭会一种禁术,将自己人类的身份换给了灼华,并改了他的记忆。只是灼华忘掉了一切,却独独记住了桃夭。
那天,灼华看着逆光而来的桃夭,轻轻说了句:
“灼华和桃夭终于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