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进淡入的年味

图片来自彬姐

翻了一同学的圈儿,看到了一段文字

小时候,年是爸买回来的肉,是妈给我买的新衣裳,是兜里舍不得花的那几毛钱,是那噼里啪啦金花四溅的一挂小鞭儿。小时候年是期盼,是期盼。
长大了,年是超市里的拥挤,是忙活了半天做好的饭菜谁都吃不下,是天南地北的奔波,是黑夜当做白天的混乱。生活越来越好,可那份快乐却离我们越来越远,小时候哭着哭着就长大 了,长大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致我们逝去的童年!!!

童年,终究要逝去,虽然每每都会在各种时节,那些微号里的图片、文字,它们被用来时时提醒你,岁月远去的是你不愿提及的惆怅,也是你折抵不了的记忆。

那天,彬姐来信儿问我,有现成的包子要不要?我婉拒了。这几年,包子成了老妈一人的节后负担,不把它消耗掉,小冰箱又盛不下,每天任务似的吃到腻,所以,老妈也不提做包子的事儿了。

在咱们乡下,年的味道,大概就是从准备各式各样的吃食开始或是不断的洗洗刷刷开始。

进了腊月,大人们就开始紧张起来,“腊月黄土贵三分”,老妈一直挂在嘴边,总是要催促着老爸办些什么东西回来才安心。

现在回想起来,进了腊月门,老爸要去收账的,办东西回来的速度也取决于要到账的速度。当然,在老爸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也害怕有人登咱们家的门来要钱,那时候就真是顶顶尴尬了,总会很真诚的告诉来人,咱爸不在家,大概应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等等再来。如果来人就不走了,更是要局促不安了,不知道怎么招呼人家,也不知道跟人家说什么话,然后就是有问必答的规规矩矩的应着。要是他实在是不愿意等了,才松口气,并且客客气气的送人家离开家门口。老爸回来,一五一十的再告诉他。

腊月十六,是掸灰尘的日子,老妈会取了鸡毛掸,绑在长竹子上,依次把家里不常理会到的角落,挨个儿圈一圈儿灰尘。家家户户都这样,也许讲究的人家,还会乘着有难得的太阳,把所有的东西挪至阳光下,搞得像是要搬家,又像是要重新粉刷。我们家掸尘的深度,取决于家里劳动力出手的强度,一般小物件归我处理,大物件的搬搬进进,由大人们负责。

这个档期,老爸会悄悄关照了庄子上某家做酒酿特别好的人家,还有炒炒米特别在行的作坊,把家里这两样吃食预备好。

如果是上学期间,还会去把方酥也一并做了,那独一家的老爷子过年不在家,年后也会很久才回来,想吃得提前预备。我时常暗想:要是这老头儿哪天去了,岂不吃不着了?果然,自打那家老头儿去了西方极乐园,我再也没吃到过如一味道的方酥。除了老爸和爷爷记得我爱这味道,也再没人费心的为我准备了。

腊月二十四,就是灶王爷上灶的日子,从这天起,密密麻麻的炮竹声,每天早晚都会听到。二十四,也是家家户户开始蒸馒头的日子,哪家烟囱冒烟不停,哪家忙得最热乎。在咱们最小时候的记忆里,蒸馒头就只是蒸馒头,有锅灶的人家,会有蒸笼,和面,发老酵,白白胖胖的馒头出锅,红红火火的日子就像这蒸汽,噌噌噌噌。

再往后,灶王爷的台面越来越小,有的人家也跟我家似的,都倒了老灶了,只有煤气瓶加煤气灶,敬灶王爷时,它面前只剩下一香炉台了。馒头也不好在家蒸了,改成加工包子了。

老妈乐意自己做包子馅儿,说加工的铺子那儿的馅儿,哪会有家里的好吃。得,好吃也是每个人喜好不一的,有爱萝卜丝儿的,有爱咸菜的;日子好了,纯肉的不定都喜欢,就这样夹素夹荤的,反而受欢迎。这下光馅儿就够老妈忙活半天,还得早早送去平日里不太忙的包子铺,不然哪儿会轮上你家,得等,而且老耐心的等,讲了情面的等。

老妈特别怕她那精心准备的馅儿被调了包,一般乐意花时间看在那儿,等包子做回来,还得拿大匾把它们一个个凉下晾着。

你说好好的包子,每天去吃新鲜的不好,非得这样折腾,若是现在,费时费力的这样子做一件事儿,肯定没有谁会理解。但在我们的心理嗅觉上,年的味道就在那一屉一屉出笼的蒸气里。

年的味道,随着年龄的增长,离得越来越远,只是停在了深深浅浅的记忆里。

是生活好了吧,准备年这些年事儿的过程越来越少,越来越精简了,投入的感情与期待也没那时候,那么多那么强,所以才产不出更多的年的味道?

是长大后,人压力太大了,老了?

看淡了吃,看淡了穿,看淡了纷纷扰扰,熙熙攘攘,每日都应平平淡淡真真实实才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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