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第一遍《东京女子图鉴》,有很多话想说想写,但故事线实在包罗万象,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办?
于是我看了第二遍。
《东京女子图鉴》是2016年开播出的日本网络剧,棚田由纪执导,水川麻美主演,讲述了出身十八线小城秋田县的女孩绫,为追逐憧憬中的都市生活,漂在东京的故事。
这部剧探讨了一个女人在20、30、40岁不同人生阶段中自我的成长,对生活和爱情的认知和抉择。
自亚马逊平台首播以来,便引发了梦想与现实,追逐欲望与恪守本心的激烈讨论。
有人奉若经典,有人不以为然。
《东京女子图鉴》像一个琳琅满目的人生自助餐厅,一场光影饕餮盛宴——
剧情中关于美食的明引暗喻,在探讨伦理人性之于,也描绘出了浮世之欲:
想吃的和想要的都那么多,你要怎么选才好呢?
初遇の爱·章鱼烧
初到东京的绫,怀着过上“时尚杂志上的女孩子”那样的生活的憧憬,面对陌生的城市,既新鲜好奇又青涩不安。
彼时的她,住在三轩茶屋,也就是东京市内,由江户时代信乐、角屋、田中屋三家茶屋并立而得名的“三茶”。
章鱼烧,也叫“章鱼小丸子”,是宜居的三茶的美食地图上人气超高的小吃之一。
剧中绫和第一个恋人直树的偶遇,也是在章鱼烧摊位前。
以章鱼,章鱼烧粉,柴鱼片,海苔为原料的章鱼烧,刚出炉时口感最好,滚烫喷香,皮酥里嫩,是能够让人迅速感染到暖意的街头美食。
三茶,章鱼烧,那时的绫与直树,都如剧中的绫所形容,有着:
恰到好处的时尚,恰到好处的俗气。
有人说,绫对直树的喜欢,和后来的几条感情线相比,应该是最发自内心的、最单纯的喜欢了吧。
即使这份喜欢里,夹杂着为了消弭初来乍到的不安和孤单,相互取暖的意味。
想吃章鱼烧的心情是真的,但吃到后反而更不满足,野心勃勃的绫遇上安于现状的直树,是注定能够看到尽头的短暂陪伴——
毕竟当初的“想吃”里,有太多勉强和将就。
暗夜疲惫时·泡面
剧中有一个场景,疲惫失意的绫在夜深人静的小客厅里,一个人吃泡面。
恋情的尴尬,工作的不如意,艰难打拼生活着的无望,伴着稀薄的夜光,打在她孤单落寞的身影上,无处可逃。
泡面不能算作什么美食,但很多人,都有过深夜独自泡面,欲罢不能的时光吧。
方便,简单,温暖,散发着高卡路里食物天生所具备的抚慰人心的气味。箸筷起落饱腹之余,释放一种小小的倔强任性:
对,我知道你不营养,不健康,热量高,但去他的!我现在只想着搂泡面桶吃,急急地给自己一个依傍的支撑,给肠胃一点温度,好有力气吞掉所有的不如意。
深夜的泡面啊,曾经是绫,也是我们每一个人落单于暗夜时,最“想吃”的东西。
但这种想吃的欲念,代表着生命中消极颓败的部分——落寞,沮丧,落败。
暗夜伤怀时,为了第二天晨起不恨自己,还是让泡面和所有的挫折都去见鬼吧——
明日又天涯,所有的不甘和野心,如太阳照常升起。
明日幻影——
米其林三星Joël Robuchon
《东京女子图鉴》每集20分钟,共11集,却容纳了一个女人的20年,一饭一食的设定都浓了绫20年人生中,有代表性的转折点。
其中,绫怀着巨大的期盼却最终也没能吃成的米其林三星Joël Robuchon,是这些节点中,最特别的一环。
绫怀着“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来到东京,和高富帅男友交往,跻身上流社交圈…都是实现这梦想的一部分。
所谓“30岁能去那约会就是好女人”的米其林三星Joël Robuchon,又怎么能错过呢?
坐落于东京惠比寿城堡的米其林三星Joël Robuchon,独占一座城堡,所有料理原材料全部采用顶级进口天然食材,流金溢彩,贵族气息十足。
为了成为端坐在Joël Robuchon享用美食的“好女人”,绫透支信用卡买了自己负担不起的礼服,迎合着自己爱不起的高富帅男友。
她无暇清算,这一餐是否好吃到需要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Joël Robuchon于她,不是一个餐厅,而是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的象征。
但最终,昂贵的礼服成了摆设,Joël Robuchon还是没能吃到——
高富帅临时爽约并且迅速移情别恋,口口声声是不婚主义,却选择了身世相当的甜美女子谈婚论嫁。
昂贵和仪式感没有错,买一条需要刷爆信用卡的礼服也没什么问题,只是——
想吃米其林三星的理由,单纯是喜欢料理的味道,就可以了。
想买漂亮礼服的理由,单纯是让自己看上去更美,就可以了。
想约会谈恋爱的理由,只是想约会想谈恋爱,就可以了。
追求物质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从来不是,全部。
虚荣的味道-空也和果子
与高富帅的恋情结束后,职场进击的绫,进入奢侈品牌从事公关工作。
绫受上司所托购买空也和果子,却因没有预约买不到,幸好巧遇多金大叔转赠解围。
空也是一家从1884年开业至今,拥有133年历史的和菓子店。
剧中所说“不预定就买不到”是事实,空也饼只在每年的11月和1月限定贩卖,萍水相逢如此割爱,确实难得。
就像王子拯救了灰姑娘,是不是?
围绕这样一盒矜贵的和果子,绫和大叔约会并有一场有趣的讨论:
限量版的高贵的空也和果子,娇矜到要特别用纸盒子包装——用木盒可能会沾染木材的味道,影响和果子本身的香气。
绫真的是喜欢空也和果子的味道吗?
恐怕更多是出于好奇和对这种奢华仪式感的追捧吧。
她迅速成为大叔的情人,却无暇细究这段感情的滋味,是否真的合胃口:
银座的高级法餐厅,Manolo Blahnik高跟鞋,高级酒店……他给她物质上能够享受到的极致奢宠,早已缭乱了她的眼。
直到绫幡然了悟:
他一开始就说无法给予的婚姻,是真的无法给予——
空也和果子,不能沾染上木屑的味道,是必须要装进纸盒里的呀。
逃离庸碌之味
丰州小酒馆晚餐
35岁的绫,想要结婚和归宿,像其他人一样做个庸碌寻常的主妇,说不定也会幸福的吧。
她开始相亲,试着降低标准,去掉精致有品位的妆容,不穿名牌习得一身低眉顺眼。
最终在可选范围内嫁给了一个高规格经济适用男——这是大家都在过着的“幸福的生活”呢,现在我也有了:
然而最终发现除了满满的嫌弃,毫无幸福感可言。
经济适用男没有上进心,也并没有顾家爱家的觉悟,所谓的“梦想就是帮妻子实现梦想”也只不过是从书上照搬的泡妞套路,甚至还出轨生子。
还是离婚算了。
以为会幸福的婚姻生活,就像绫和老公外出晚餐的尴尬:
她习惯了优雅的高档餐厅,而他只喜欢吵闹的烧烤小酒馆——
所以说不要委屈自己的品味去勉强接受和忍耐什么,一天或许可以,一辈子不可能。
不能坐下来一起用餐的两个人,是没有办法走下去的。
自由的香气
代代木上原的面包
离婚后的绫,把家搬到了东京的代代木上原。
代代木上原有别于繁华银座,于平和静好的经营中,积累了满满“地元人情味”。
这里还是小众咖啡馆的乐园,有数不清暖暖奶香味的面包店和cafe。
绫这样形容居住在代代木上原里的女人们:
“天性自然,却追逐着丰富多彩的生活情趣,平常女人做饭手上会有蒜味,而这些人身上却是柔软剂的香气,和混合着面包和咖啡的气味。”
城市和人,人与食物的相互滋养和成全,终于有了相对和谐的交融。
代代木上原的面包咖啡香里,至少有那么一刻,她是极幸福又内心安定地,遵从自由天性,在为自己而活吧。
20岁到40岁的绫的人生,想吃的很多:
虽然有点看不上,但暂时吃一吃也不错的章鱼烧;暗夜里,聊以安慰失意之痛的泡面;终日痴想却始终没能吃上的米其林三星;仪式感太足以至于忽略味道本真的空也和果子;吃到后才发现,烟火气的庸俗味道连带婚姻都让人受不了的小酒馆;恢复单身后,自由缭绕的面包香。
想要的也很多:
相濡以沫的男友,天价礼服,高富帅的爱情,一流大牌的工作、昂贵的定制和服、Manolo Blahnik高跟鞋,高级酒店、稳定的婚姻、自由的生活、颜高小鲜肉的陪伴…
物质是可爱的,非常非常可爱,不然大家也不会如此热衷于买买买。
但把对物质的爱上升到“消费主义”至上的高度,真是影响食欲的事情:
恋爱,婚姻,生活如果全部围绕“令人羡慕的生活”而不断朝所向往的阶级攀爬,人生主菜只尝出浮华奢侈的味道,也是有点无聊。
活了这几多岁,你总该明白,想要的想吃的,全凭自己喜欢,才叫对。
——祝我们左手拿刀,右手拿叉,把生活慢慢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