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户咒

                         01

“伊扬死了!”

“什么?”

开学第一天,李老师告诉我这个噩耗,听完,我差点跳起来。

怎么可能?我刚刚还遇到他。

第二节课时,我去厕所,经过教学楼楼道的时候,看到伊扬正站在过道的玻璃窗前,看着操场上的同学们。

今天天热的不像话。立秋像是个幌子,酷热还在横行,体育老师把孩子们带在大树底下撒欢。

伊扬是个转校生,父母在这边打工,把他带了出来。很腼腆的小男生,有些瘦弱,白白净净的,脑袋后边拖根细细的小辫子。因为这根小辫子,班主任李老师和他爸爸妈妈谈了好几次,都没谈成。听说那根辫子好像有什么讲究,只有备受疼爱的娇宝宝才有。

“伊扬,你怎么不去和同学们玩?”我问他。他看着我,不说话。身上的短裤短褂湿答答地贴在身上,那根小辫子也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小脸苍白,嘴唇有些发紫。

“你看你,一定是偷跑去游泳了吧?”我说着走过去,想要帮他擦一擦脸上的水,他却往后退了退。

学校再三强调不许自己跑出去游泳,可还有一些孩子不听话,让老师非常头疼。

“你回家吧,换身衣服再来,别感冒了!”我嘱咐他,然后就走了。

如果伊扬昨天就已经死了,那我刚才难倒是见鬼了?

我立刻觉得办公室的空调温度开得有些低,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02

师徒一场,我和李老师赶去伊扬位于偏僻乡村的家,去送送他。

李老师的车技真的不算太好,农村的水泥路修得有点窄,有些地方已经坑坑洼洼,颠簸得我全身像散了架。

我想上午大概是我一时眼花,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再说,就算真的变成了鬼,伊扬是个好孩子,是为了救落水的同伴才死的,他怎么会害他的老师?

还有,其实我从小就戴着祖传的玉佛,奶奶说可以驱邪避险,保佑我逢凶化吉。

一个如朝阳般的生命说没就没了,第一次直面死亡的我,心情十分沉痛。

走了两个小时,导航失灵,我们迷失在荒郊野外。绿油油的水稻田一望无际,风里带着稻花的香气。路边盛开着白色的半人高的野花,星星点点,散落在狗尾巴草中间。

可惜我们没有心情欣赏乡村美景,沮丧间,远远看到前面湖泊旁的柳树底下坐着个穿黑衣服的老人。

李老师把车开过去,摇下窗户,问道:“大爷,请问尹村怎么走?”

老人是背对我们的,他面向镜子般的湖泊,不知道在看什么。而且,天这么热,他竟然穿着一身有些厚的黑衣服。

“不会是个神经病吧?”我在心里嘀咕。

老人抬起胳膊指向左前方。在群山脚下,隐约可见绿树环抱着一个小小的村落。

我们对视了一眼,道了谢,继续前行。

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十几米我后下意识地向后望去,哪里还有老人的身影!

停下车,我们俩下去四处看了看,一马平川的田野,目力所及,周围没有一个人影。老柳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垂下无数碧绿的枝条,倒映在平整无波的湖面。远处是空旷的原野,几只白色的水鸟从稻田里飞起。

就像从未出现过,老人突兀地消失了

“上车!”李老师的声音有些颤抖。

                                03

离得老远就听到了伊扬家悲恫的哭声。我们这眼泪也不由自主地下来了。

伊扬的大娘领着我们进屋。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容颜有些沧桑,头发已经花白,有着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

到了屋子里,看到伊扬小小的身体僵硬地躺在堂屋正门的床上。

一对中年男女跪在一边,神色憔悴。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小脸抹得像个小花猫,怯怯地看着我们。他们都披麻戴孝的,那该是孝子贤孙的装扮。

我猜,大概伊扬的辈份怪高,这是同族的晚辈吧。

农村的丧事规矩多,如果去世的人没有后代,可以由同族的晚辈来履行儿女的责任。

我和李老师在伊扬的灵前哭了一场,就来到偏房去慰问一下他的爸爸妈妈。

偏房有些暗,靠北墙放一张床,伊扬的妈妈脸色蜡黄的躺在上面,看到我们先哭了起来。然后像祥林嫂一样絮叨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老公喝醉也不会晚回城一天;如果不是晚回城一天伊扬也不会和二丫出去玩;如果不和二丫出去玩就不会淹死……

伊扬的爸泥塑一样坐在床沿上,听老婆在那自怨自艾。

突然,他“霍”地起身,拿起一根短棍就走出去,外面的人看见了呼啦一下围过来,拉的拉,拽的拽,他却像是愤怒的豹子,按不下来。这时有个人走过来,看容貌和伊扬爸爸有些相似,看年龄应该是伊扬的大爷,也就是伯父。他看了我们两眼,目光里有凌冽的寒意。

他附在弟弟的耳边说着什么,伊扬爸爸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一边的人趁机夺下他手里的棍子,把他按在床沿上坐着。

从众人的劝说中我们知道,原来给伊扬披麻戴孝的就是二丫的爸爸妈妈,那个小女孩就是二丫。

而二丫,就是那个落水的小女孩,伊扬救了他,自己却淹死了。

那么,这一家三口是来赔罪的吗?好像伊扬的爸爸并不领情,刚才他拿着棍出去是要二丫一命抵一命。

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我们自己也觉得这个时候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天也不早了,我和李老师起身告辞。

伊扬的大娘(也就是伯母)拉着我们的手,说着感谢的话。我向床上的伊扬妈妈再次投去同情的目光。

床沿上,伊扬爸爸还是呆呆地坐在那,在他身边是伊扬,伊扬身边是那个一身黑衣的老人。

我狠狠地闭上眼,再睁开。没错,是伊扬!他还在对我笑。

那个老人也抬起头,精瘦的脸,眼窝深陷。他端起烟袋,裂开嘴,刚要吸,头却一下子掉了下来,叽里咕噜地滚到了地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迅速地腐烂,白色蛆虫在黑色的衣服上爬开爬去。

伊扬跳下床,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捡起那颗头,抱在怀里,抬起头看着我,裂开嘴笑,乌黑的嘴唇里还能看到绿色的水草。

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04

“你总算是醒了!”李老师谢天谢地地说。

“可把我们给急坏了!”伊扬的大娘端着一碗卧着两个荷包蛋的面条过来。

原来,我晕倒后,就被抬到了伊扬的大娘家,李老师一直在这照顾我。

天已经黑了,正下着瓢泼大雨,闪电一道道划过天空,雷声轰轰。

我掏出手机,发现早已经没电了。李老师叹口气说:“我的也是,走得匆忙,忘了带充电器。”

今天,是回不去了。我颓丧地端起碗,开始吃面条。

“你怎么突然晕倒了?”李老师问我。

我自然不能告诉她们我见到了什么,只能说自己太伤心,天又热,大概是中暑了。

一道闪电如同利剑一样刺破黑暗,她们俩面对着我,而我正好面对门外,闪电一霎那照亮整个院子,一个小小的黑影迅速地在院子里穿过。

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碗碎了,剩下的半碗面条撒了一地。

雷声紧跟着就炸响。

“没事没事,(碎)岁岁平安,岁岁平安!”伊扬大娘笑着说,扫走了那滩垃圾。

“看你这小胆奥!”李老师打趣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的是个孩子。可是不大可能,这么大的风雨,谁家的孩子会跑出来?大概是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导致神经过敏。

“吃葡萄喽!”伊洋的大娘端着一盘又大又晶莹的葡萄进来。应该是刚洗好,还沾着水,紫得通透,入口,甜得齁人。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葡萄!我们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

“阿姨,这葡萄是自己种的吗?”李老师问。

“喏,就在院子里。”她淡淡地说。

又是一道闪电,我们看到西墙边黑黝黝的一片。

                            05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伊扬的大娘说。

从前有户人家,人丁兴旺,父母五十多岁了竟然又生下一个傻儿子。

虽然哥哥姐姐们嫌弃,父母还是把傻儿子拉扯到二十多。爹死了不到百天,娘也死了,傻儿子的归属就成了问题。

聚在娘的灵前,兄妹几个合计来合计去,都不想要这个累赘。灾荒年月,够自己一家老小吃就不错了,哪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傻儿子缩在墙角,看着哥哥姐姐们在那争吵,他不懂,但是看那一张张狰狞的面目,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看了半宿,他渐渐意识模糊。为了给父母守灵,衣衫褴褛的他冻感冒了,正发着烧。他冷,嘴里干得冒火。

“水……”他低声地呻吟。

哥哥姐姐们意见不一致,正在恼火。大姐恨恨

地从水缸里舀一瓢凉水,“哗啦”一下都泼到傻弟弟身上。吼道:“水水水!让你喝个够!”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河里的冰厚得可以走车,屋檐上的冰凌凌挂老长。这一瓢水下去,傻子一哆嗦,再没了声音。

其它几个人都沉默了,像是受到了启发,每个人都拿起那个瓢,舀一瓢凉水,轮流泼到傻弟弟身上,直把傻子身上浇得精湿。不一会,那些水迅速结冰,傻子身上火一般烫。

后来几天,傻子身上再没干过,那层冰一化开,一桶水就又浇下来。傻子一直昏迷,烧得昏天黑地。

临死那天,傻子竟然睁开眼睛,血红血红的眼睛,里面满是狼性的狠毒,他看着屋子里漫不经心的哥哥姐姐们,阴冷而反复地说着一个词: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所有人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一个傻子的话怎么能信?随便找了张破席子,裹着傻子瘦得不成样的尸体随便挖个坑就埋了。

没多久,族里几个男娃一个接一个地出了事,有的是在山上采石头让石头砸死;有的是游泳时被水淹死;更蹊跷的是还有一个夏天被雷劈死。

不仅如此,整个家族再没有添过一个男丁。

有主事的人请了阴阳先生来给看看风水,阳宅阴宅都很好,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地,却也该儿孙兴旺,落得这样结果倒不知是为了什么。

最后请了个道士。这道士很是有些道行,一进门便说这户人家中了“绝户咒”。

当家的忙问如何破解,道士却只摇头,说祸福都是自找,他无能为力。眼看着道士就要甩手而去,当家的拿把杀猪刀拦在路口,刀尖戳在自己胸口,声泪俱下威胁道士不给破解的方法他就以死谢罪列祖列宗。

道士叹口气,说:“罢罢,这也是我自找的!”。

道士告诉了当家人方法,还没有走到村口就倒下了,从此,再没有起来过。

照着道士的方法做了,果真得了男孩。

故事讲到这,看看正吃葡萄的我们,她问道:“你们猜道士说的方法是什么?”

“不会是借种吧?”李老师开玩笑地说,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伊扬的大娘摇摇头,诡异地一笑,一字一句地说:“杀死先出生的女娃,埋到葡萄树底下,等到葡萄没有了酸味,准保生个男娃。”

像被烫到了一样,我和李老师同时缩回拿葡萄的手,同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

“瞧瞧你们,开个玩笑也能吓成这样!”她爽朗地笑起来。

我们的心安定了下来,可是对那盘葡萄再没了兴趣。

                              06

躺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像是置身在茫茫大海的一叶孤舟上。黑暗中,觉得屋顶像是随时要压下来,心里莫名觉得烦躁不安。

我听见伊扬大娘开门关门的声音,知道她是出去了。

李老师睡熟了。这个时候,能够安心地睡着也是一种福气。

每一阵雷声响起,我都要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一缩。隐约听见外面不止是雷声,好像还有人和狗的嘈杂声。

堂屋的门是虚掩的,冷风穿过门缝钻进来,阴嗖嗖地冷。北面的窗户大概没关严实,大风扑打,发出的声音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配乐。

此刻,我只盼快点天亮。

门好像被风吹开了,感觉夹裹着水汽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我想起来关门,在墙上摸索半天没找到开关,却在枕头边摸到一把手电。

我把手电灯打开,往门口照去,却吓得一激灵。光圈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小身影跪在地上。

“救救我!”声音喑哑。

我推推身边的李老师,她睡得正酣。

“救救我!救救我!”

我咽口唾沫,大着胆子下了床,走过去。

原来是二丫。我刚才看到的一定就是她了。

“救救我!他们要杀我!”她给我磕头。

外面的雨声很大,还是可以听到狗叫声越来越近。她的脸越来越惊慌,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起发抖。

白天我就看出来了,伊扬一家人把恨意都转嫁到二丫身上了。仇恨蒙蔽人心,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是我该把她藏在哪里呢?就算她今晚躲过一劫,以后又该怎么办?

“老师!”伊扬又出现了,站在门口,他的手指向院子里的汽车。

这次我竟然没觉得害怕,反而心里一喜。是啊,可以藏到车里。明早晨我们可以把她带走,要不然她留在这也是死路一条。

我拿起车钥匙,冒着雨走出去,打开后备箱,让二丫进去。

狗叫声已经越来越近,能看到院子外有很多手电筒的光柱。搜寻的人群已经来到院子外了。

我赶紧跑回屋,躺回床上。又想起来鞋子湿了,又爬起来拿着枕巾把地板和鞋子上的水擦了干净。

刚干完这一切,就听见大门被打开,有手电筒的光在院子里闪烁,我赶紧钻进被窝。把潮湿了的枕巾放到枕头上,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在被子上擦了擦。

伊扬又不见了,我的脸贴在潮湿的枕巾上很不舒服。周围的狗疯狂地叫着,雨声很大,院子倒是没有人说话,只能看到有光亮一会到这一会到那。

堂屋的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两个人,我赶紧躺好,眯上眼睛。

先是手电灯光迅速从我们脸上掠过,然后听到蹑手蹑脚走动的声音。橱柜、床底、就连冰箱都被人打开来看了看。

一切都看完了,一个人来到了床前,站在那儿,默默地看着我们。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我听到墙上老式壁挂的吊钟“哒哒”的声响,我感觉冷汗涔涔地冒出来。

另一个人也走过来,然后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躺着,我觉得此刻我会瘫软成一团。

                               07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担心后备箱里的二丫,却不敢出去看她。黑暗是最好的掩体,生怕有谁藏在某个地方看着我。

我已经把窗户放了一点缝,应该不会憋闷。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冷,里面有学校刚发的被子,她能想到把被子拿出来盖吗?

思绪万千,却也眯瞪了一小会。梦里葡萄藤绿得像一片海,它垂下蛇一般的触须,每个触须上都卷着一个小女孩,她们看着我,伸出手,喊着“救救我!”

我猛地惊醒,同时,一声哀嚎撕裂雨后的宁静。

我迅速地冲出大门,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路上水还在淌,不知道从哪里汇集而来。我深一脚浅一脚,踩到水洼处,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我的衣服。

在一片宽阔处围着一群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手里都提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围成一个圈,圈的中间是二丫的父母,像待宰的羔羊。二丫的爸爸静静地躺在泥水里,头上的血汩汩地冒出来,顺着雨水一直流到我藏身的草垛旁,刺鼻的腥气熏得我直作呕。

她的妈妈伏在丈夫的身边,头发蓬乱,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袖子一直撕裂到胳膊肘。她只是哀哀地哭,没有反抗,没有控诉,似是认为本该如此。

伊扬的爸爸也在场,脸色铁青,不住地用脚去踢那两个可怜人,毫不留情。他的哥哥站在他身旁,手里提着棍,棍梢一片血红。

“说,二丫在哪?要不然你们俩都给我家娃陪葬!”伊扬的大伯一字一句地说。

“说!”周围的人威吓道。

二丫的妈妈仍然低声地啜泣着,也不害怕,也不哀求。

棍再次扬起,二丫的妈妈吃吃地笑起来,看着那沾染着丈夫鲜血的棍子,看着那一副副穷凶极恶的嘴脸,慢慢地,用一种奇怪的声音极其清晰地说:“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这不是女性的声音,却比男性的声音尖细一些,但绝不是二丫妈妈的声音。那么阴狠,那么恶毒,每个字都带着寒气,让每个人心惊胆寒。

事情如此诡异,很多人开始发抖,有的人已经在后退。伊扬的大伯还站在那,举起的棍子定格在那里,迟迟没有落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二丫的妈妈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迈开步子,围着伊扬的大娘转着,用那陌生的腔调反复说着这句话。

“去死吧!”伊扬的伯父咬着牙一棍抡下去,二丫妈妈瘦弱的身体倒下,却又异常坚定地站起来,继续吟唱着这句话。

棍子再次扬起,那仿佛稻草人一样的身体哪里经得起再一次重创?我站起来,想要奔过去夺下那棍子。可是却被拉住,嘴被捂上。是李老师,她冲我摇头。

“啊!”伊扬的大娘失心疯一样的喊。她夺下自己丈夫手里的棍子,一下下敲打在自己头上,直把自己打得头破血流。

一个妇人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好几个人上去都没能把棍子夺下来。

“是我,”她看着二丫的妈妈,鲜血从她的头上流下来,衬得她苍白的脸颊愈发阴森。她用略带着快意的声音轻松地说:“是我掐死了伊扬!我掐死了他!他那么小,我都没敢太使劲,他就死了!哈哈,他死了!哈哈……”

世界死一般的静,只有她癫狂的笑充斥着每个人的耳膜。

李老师拉着我悄悄地后退。

                             08

在黎明前的黑暗掩护下,我们逃离了尹村,带着二丫。

伊扬和他的爷爷站在湖边的柳树下,目送着我们离开。

我们报了岸,警察去的时候正赶上送葬,棺材里的血滴滴答答地滴了一路。开了棺,二丫的父母还没有咽气。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随着案件的调查,发现伊扬并不是溺水死的,他是被杀。

这个杀他的人,是他的大娘。

原来,伊扬把昏迷过去的二丫救上来后,坐在湖边喘口气,却被他的大娘看到,见四下里无人,她掐死了伊扬,然后扔进湖里。

在被警察带走前,她让警察挖开了葡萄树下的泥土,挖出了十几句幼儿的骨架。其中有她的三个闺女。

从此,我和李老师再不敢吃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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