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也许会笑，觉得能被万物生长感动，我应该是个潜在的流氓。
当时网购这本书时，是我女友代收的。她后来对我说：那天保安大叔一眼瞥见，笑得很内涵：万物生长啊。
我也笑得很内涵：你们的保安大叔，深藏不露啊。
并不是我容易被感动。说句未免不敬的话，即便是《金瓶梅》，也是淫者见淫，智者见悲。《万物生长》里有些小段子，或者按冯唐转述的编辑的话，浑身上下都不可描述，也不妨碍它感人。
曾读过一首很苍凉的唐诗，其中有一句：自说轻生处，金创有旧痕。《万物生长》带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一个男人，聪明，狷狂，睿智，放达，有过好几个姑娘。最后历经时间磨洗，都成为回忆，欲望难分对错，过往仅剩情怀。喝大了，自己絮叨絮叨，证明青春没有过得太憋屈，但无论憋不憋屈，青春都不再。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姑娘坐在男友家的古朴大床上，床头有一行字：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年轻的男人拥抱着姑娘，时间停滞，宛如幻像。冯唐自己说了，在这个幻像前，永远不能脱下裤子，永远不能。不知道他后来和别的姑娘上床时，会如何看待那个曾经不脱裤子的自己，和那个年纪。也许都是真爱，表现形式不同。当脱下裤子的真爱来临，那个不脱裤子的自己就永远成为历史。然后总有那么一天，喝酒喝大了之后，在前女友、初恋、现女友、柳青、老婆五个情境中来回穿梭，真伪难分，如梦如幻。
青春总是迷惘的，世界的残酷之处在于，迷惘过后也并没有变得真实。
冯唐在小说里说，年岁渐长，明白了科学家基本上都是傻子，企业家基本上都是骗子。我想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活，哪怕已经功成名就、有女下属投怀送抱，也未必比那个迷惘的过去好多少。至少那里有一群女同学，可以随意在小说里起个甘妍魏妍之类的名字，至少还有同样涉世未深的姑娘可以一起犯坏，至少还有几个损友可以一起翻墙撸串。
万物总在生长，人必不会例外。长大了才明白，与真实的尔虞我诈相比，当年所谓的心机和较量，都有游戏般的喜感；与真实的谈婚论嫁相比，当年的打情骂俏和偷尝青果，是那样的发自肺腑、不染纤尘。回首往事，也许可以莞尔一笑，了无挂碍。
只是，已经长大了。再没有坐在大床上相互拥抱却令人心静如水的少女，再没有黑夜里树下的匆忙欢爱。孤独是自立的同义词。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切，敏感的人将它写下来，一些同样敏感的人有时玩味。其他人和天空一样沉默不语，融进城市斑驳的背景。
突然想起那首歌，潮起潮落什么也不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