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给爷来碗清汤面

文/一壶老酒1569

长安城外,武家坡上。当年王宝钗守了十八年的苦窑早已不见踪迹。远远望去,只见有数间草屋坐落在一株合抱粗的大柳树下,那柳树上面挑了一个酒帘儿,也没写什么字。但经常行走江湖的好汉们却都知道,这里便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武家坡酒家。

话说这个酒家酿的酒又烈又辣,做的肉又鲜又香,一直备受江湖好汉们的青睐。所以,这里即便有几分简陋,却也经常门庭若市。

却说这日晌午,太阳毒辣辣的挂在头顶,仿佛要把地面烤出烟儿来。小店里讨酒喝的好汉被这鬼天气燥地一个个口里泛出白沫来,不免又要多喝上几斤好酒来。

这可苦坏了小店里的伙计们,一个个为此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一个豪迈的声音突然从小店外边传来:“小二,给爷来碗清汤面!”

话音未落,一个身躯凛凛的大汉便大步流星的跨入店内,只见他眼睛一扫,便找了个空位横刀大马的坐下,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水饮了起来。

店里的小二哥赶忙上前,低声道:“客官,您要点什么吃的?”

那大汉道:“不是说了么?来碗清汤面!对了,不要丁点肉油!”

“还要点别的么?”,小二哥道。

“先来一碗!不够吃了再来!”,大汉道。

大汉话音未落,店内其他的好汉们已发出阵阵的嗤笑声来。大汉听了,扫了一眼在坐的好汉们,没做理会,但他却也知道他们因何发笑。

这家店,是江湖上有名的酒店,来往的宾客均是江湖上声明赫赫的好汉。平时进得此店之人,都是吃上几斤大肉,喝上几斤烈酒的好汉。而他这一碗清汤面,怕是第一次有人点。

大汉曾经也是如此,进来也会要上几斤肉来吃,而吃肉必要吃牛肉。为什么吃牛肉,而非其他肉。并不是因为牛肉最好吃,而是因为朝廷明令禁止杀牛吃牛,而且这属于重罪。如果进来先喊一句来三斤生熟牛肉,无疑相当于说了一句“老子曾在某地蹲过几年大狱!”,这话一说出来,那是倍有面子!

只不过,自从经历了那件事之后,大汉却再也不吃大肉了,甚至是丁点的肉油也不吃。

此时,他看到小二依然还站立在自己跟前,隧道:“愣着干嘛?快去做吧!待会儿饿坏了大爷的肚子,你小子可担待不起!”

“这…”听到了大汉的话,小二哥突然面露难色。

“哈哈哈,在这里吃饭的,可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吃的都是生熟牛肉,喝的都是火辣烈酒。要吃清汤面,你怕是来错了地方。”此时,一个赤脸虬髯的好汉开口笑道。

大汉闻言,豪迈一笑,道:“怎么?这清汤面做不出来么?放心,大爷我少不了你一个子儿。”

说完,大汉从手中甩出一锭银子,问道:“这锭银子足足三两,吃你一碗清汤面够也不够?”

常在江湖上行走的好汉,各个都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那赤脸虬髯的好汉离大汉所坐的位置虽尚有两丈远的距离,但他只将目光一扫,便已将那锭银子看的真切。

只是自他看完之后,神色突然紧张了起来,道:“这银子…这可是一锭官银,你…你是什么人?!”

此时,店内正在吃酒的好汉们闻言,纷纷暗自思量起来:“此人自进门起,虽露有几分豪气,但行为古怪,绝非江湖之人。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下露出官银,莫非此人是官府的鹰犬,特来寻咱们的晦气。”

好汉们想到要害之处,纷纷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身边的兵刃,暗中注视着大汉的一举一动。

但好汉们虽自认做的隐蔽,但这一切依旧没有逃过那大汉的眼睛。只见他爽朗一笑,一边吩咐小二快去做清汤面,一边又傲然道:“都说财不露白,莫不是各位看上了大爷我手中这锭银子?实话告诉你们,这样的银子,大爷我手中还多着呢,就看各位有没有本事来拿!”

大汉话音未落,左手便又甩在桌上几锭一模一样的银子,而右手则抓住腰中的斜月亮银刀横在桌上!

大汉此举一出,让店内原本就有几分紧张的气氛更加的剑拔弩张起来!一场血雨腥风怕是在所难免。

然而,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道:“九尺大汉,身躯凛凛,手持斜月亮银刀。敢问阁下名号,莫不是江湖上威名在外的燕赵双雄中的赵江海赵大侠?不知令弟燕飞天燕二侠何在?”

此话一出,众位好汉才发现是一个长着鹰钩鼻子的灰衣老者起身问话。

这个灰衣老者大家都认识,是开封府的罗震坤罗老英雄。相传此人年轻时曾有幸结识过赫赫有名的南侠展昭,受其指点过武艺。后来,山东五霸危害江湖,他一人一剑杀上山东,尽诛五霸,从此名震江湖。

如今,众人听得罗老英雄之言,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此人确实于五年前名满江湖的赵江海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把斜月亮银刀,如今江湖上怕是已找不到第二个使用这兵刃的好汉了。

那大汉回头看了一眼老者,起身道:“在下正是赵江海,莫非是开封府罗老英雄?昔日我与义弟燕飞天与江湖上某些好汉曾有些误会,后来误会得以化解,听闻正是您老人家从中周旋。我们兄弟二人曾言必定登门拜谢您老人家,今日得见尊容,不胜荣幸,只可惜我二弟却已阴阳相隔,再也无法当面感谢当年之情。”

“哦?您是说燕二侠莫非已经…?”罗老英雄闻言无比惊讶,江湖盛传燕赵双雄武功高强,大爷赵江海手握乾坤,有翻江倒海之才。二爷燕飞天脚踏水火,有飞天入地之能。这二人自出道以来便纵横天下,鲜遇敌手。若说有人能从他们手上讨到好处,甚至杀死燕飞天,众人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可赵江海却又真真切切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二弟已去了五年了。”

什么?五年?众人一听,纷纷惊讶。但转念一想,近五年来,江湖上确实很少再听到燕赵双雄的名号了。

“赵大侠,在下赤面鬼是个粗人,方才听您所言,真的是越听越糊涂了,一来赵大侠弟兄二人一直出没于燕赵之地,何以突然现身此地?二来赵大侠这等人物,又为何钟爱清汤面?三来赵大侠身上为何带着这么多的官银?四来燕二侠何以身亡?这一桩桩,一件件,着实竟众位好汉费解,还望赵大侠不吝赐教。”

这位自称赤面鬼之人,正是方才那位赤面虬髯的好汉,这是一个直肠子的草莽,心中有话一向是不吐不快。所以,这才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

赵江海看了看赤面鬼,正准备回话。而罗老英雄却突然插嘴道:“老夫听说,近年来长安地区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朝廷派下来赈灾的银子却被长安城内的贪官克扣。百姓们没有活路,竟易子相食。而昨夜,那贪官却不知何原因,突然暴毙而亡。而今日一早,所有的灾民家里都发现了与赵大侠手中一模一样的官银。老夫敢问,那贪官是否是赵大侠所杀?而灾民手中的银子又是否是赵大侠所赠?”

赵江海大笑一声,坦言道:“哈哈哈,不错,这件案子正是在下所做。”

“赵大侠果然是个光明磊落的好汉,这件案子做的好,大快人心,老夫佩服!”罗老英雄起身赞道。而其他好汉也纷纷投来几分赞许的目光,打心底佩服赵江海的所作所为。

此时,那自称赤面鬼的好汉又道:“赵大侠果然是个好汉,我赤面鬼佩服!但我那其他几个疑问,不知赵大侠能否透露一二?尤其是燕二侠的死,究竟是何人所为?今日就凭赵大侠为灾民所做下的这桩大案,只要赵大侠肯说出个名字来,在下赤面鬼断然去找此人的晦气,不死不休!”

“对!请赵大侠明言!”这时,已有不少好汉附和道。

所谓生死之交一碗酒!

江湖好汉之间交朋友往往没有那么复杂,只要是心中佩服之人,都能迅速成为朋友。所以,江湖上流传着太多关于“神交已久”的佳话。

两个人虽素未谋面,但却从他人口中听闻彼此的英雄事迹,不由相互佩服,相互引为知己。他日相逢,只需一碗浊酒,便成生死之交!

所以,刚才赤面鬼等众位好汉还与赵江海剑拔弩张。但此刻听闻了赵江海的事迹,了解了赵江海的为人之后,又纷纷表示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

而赵江海听了众人的话之后,当即站了起来,拱手谢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关于报仇之事,还望诸位绝口不要再提。”

“今日众位好汉在此相遇便是缘分,莫非赵大侠信不过在坐的众位好汉?”赤面鬼是个快人快语的汉子,有什么话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一定会一吐为快,他接着说道:“今日在这里坐着的,哪一个不是身负大案,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好汉?赵大侠尽管放下疑虑,直言便是,哈哈哈…”

“赤面鬼兄台误会在下了,在下不想再提此事,只是我兄弟二人对此事早已认栽而已,绝无不信任诸位之意。既然诸位决意要知晓此事,那在下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这就说与诸位便是。只是,在下说此事之前,还请诸位先将盘上酒肉吃完,以免等在下说完,坏了诸位的胃口。因为在下便是经历此事之后,只能吃的下清汤面了!”赵江海道。

赤面鬼等人闻言,笑道:“哈哈哈,赵大侠说笑了。你我均是江湖儿女,素来不拘小节,何来坏了胃口之说?还请赵大侠但说无妨!”

“好,那在下便将此事和盘托出。”赵江海端起碗来自顾的饮了一口茶,便将那段往事缓缓述来:“这件事要从五年前说起,众位好汉可曾记得五年前在琅琊山地界曾有一处店家,素以野味出名,名唤醉仙楼,不知诸位可曾听说?”

“那醉仙楼在江湖上也算是颇有名气,当年俺也曾去过。那里的野味做的确实极为特别,让人吃上一口就回味无穷。不过,不知何原因,那家店在五年前突然转让了出去,如今也不再有醉仙楼这个字号了。莫非燕二侠的死与这家店有关?”一个好汉闻言说道。

“的确如此,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可谓是匪夷所思,奇之又奇。”赵江海说道。

“赵大侠,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您与燕二侠?”此时,有些急性子的好汉早已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原因。

“唉,这件事就从那醉仙楼说起。当年我与义弟燕飞天受朋友相邀,前去淮南路赴约。听闻了琅琊山地界那醉仙楼的名气,所以,在朋友的事情办完之后,便与二弟前往醉仙楼去尝尝鲜。如今想来,甚是后悔,若当初不去那醉仙楼,也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赵江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此时,众位好汉均想,一个小小饭店岂能令燕二侠丧命,八成是在那里与人结下梁子了。但大家都将自己的疑问放在心里,生怕再次打断他的话。

赵江海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在醉仙楼里,我们二兄弟吃着那店里的野味,配着店里的美酒,越吃越舒坦,越喝越过瘾。不由豪气大发,竟一连对饮了一百大碗而不自知。正当我们二兄弟喝的起兴之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道如雷般的声音:’小二,快给洒家上酒!’,话音未落,便从店外跳进来一个胖大和尚。那和尚生的虎背熊腰,一屁股坐下,竟把店内的座椅压的吱吱作响。他也不要素斋,而要了满桌的酒肉。”

“店里的伙计见他是个和尚,不敢给他上菜。他便扔出一堆碎银子,说道:’只管好酒好肉的招待洒家,洒家自少不了你的银子!’,店里的伙计却道:’大师父,小人不敢瞧不起您。只是您是个僧人,小人不敢将酒肉给您端上呀!’,那和尚却道:’呔!谁说和尚就不能喝酒吃肉了?今天不把洒家给伺候好了,洒家砸了你这鸟店。’”

“我二弟看那和尚出言不逊,便道:’兀的那野和尚,竟不守佛门清律,到此处撒野来了!’。那和尚扭头看向我们二兄弟,骂道:’嘿,哪里来的两个挫鸟,磨磨唧唧的,竟敢来管洒家的闲事!’,我弟兄二人心想,好一个无理的野和尚,竟敢寻我们二兄弟的晦气,立马带上手头的兵刃向他走去!”

众位好汉听到这里,不免心想,果然,是在这里与那和尚结下了梁子。只是众人不解,那和尚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在在燕赵双雄手中讨到便宜,并杀死其中一人。

赵江海喝了口茶水,接着道:“不过,这一架到底也没有打起来。就当我们正要与那和尚理论一番之时,店里的掌柜走了出来,道:’三位客官休要因为小店而伤了和气,大师父要吃酒肉,我们吩咐厨子为您做了便是,今天三位的饭菜算是我的,尽管吃喝便是。’那和尚见掌柜的如此说话,便也不再无理,低声道:’只管好酒好肉的端上便可,银子,洒家自少不了你的。’我们兄弟二人也非小气之人,见那和尚不再撒野,便也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小二将酒肉已端上,那和尚抓起来便是一顿狼吞虎咽。我弟兄二人见了不免好笑起来,那和尚却撇了我们一眼,道:’哈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世人若学我,如同入魔道。’,我弟兄二人听了之后,正准备为他的托词而嘲讽他一番之时,却突然见他张口一吐,一只小野兔竟从他口中跳了出来,紧接着,又相继有小野鸡、小野猪、小野鹿从他口中跳出,而这些野物,正是他刚吃下的野味。只见它们纷纷向他跪地一叩,随即从店中的窗子处跳出,奔入琅琊山去了。这时,我弟兄二人才发现,原来是遇到高人了!”

赵江海说道此处,罗老英雄突然插话道:“身材胖大,酒肉和尚,精通幻术,此人莫非是狂禅和尚?”

众位好汉闻言,纷纷想道:“原来是狂禅和尚,据说此人行事亦正亦邪,但凭心意。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倒也算是一条好汉。不过,此人自五年前突然从江湖上消失,莫非也与燕二侠丧命之事有关?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之事,只得听赵大侠一一说来。”

赵江海闻言,说道:“罗老英雄果然见多识广,不错,那和尚正是狂禅大师。不过,他口吐活物之事,用的却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佛法!”

罗老英雄闻言惊讶道:“佛法?莫非这世间真有如此活佛?”

赵江海道:“当初我弟兄二人也以为他只是用了幻术障眼法,但经过来后的一系列事情,才发现,狂禅大师的确是世间活佛,且法力高深莫测!”

“哦?还请赵大侠一一说来。”罗老英雄道。

赵江海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吃饱喝足之后,正欲离开。却突然被进门的两个官差的一句话吸引住了。”

赤面鬼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官差的嘴里能有什么好话,莫不是又在哪里贪了多少银子?”

赵江海笑道:“那倒不是,那两个官差的话是说’琅琊山的那妖怪又在昨夜出来害人了,刘家庄的四个孩子都被掳走了!’”

“什么?妖怪?琅琊山上有妖怪?!”众位好汉闻言,大吃一惊。要知道妖怪这种东西在民间虽有许多传说,但官府中人,却几乎不会轻易挂在嘴上。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的确存在了!

“不错,他们说的正是琅琊山的妖怪。我与二弟对视一眼,便又回到座位重新坐下,准备打探一二。而此时狂禅大师却大步走向那两个官差,沉声问道:’你们两个挫鸟,刚才说的可是这琅琊山的妖怪?’,那两个官差见狂禅大师无理,骂道:’哪里来的臭和尚,官府的事情也敢瞎打听。再不滚蛋,便把你抓进大牢里去!’,狂禅大师闻言大笑道:’哈哈,实话告诉你们吧,洒家这次来就是为了除此妖孽。你们两个挫鸟,快来给洒家带路!’。那狂禅大师说完,竟一手抓住一个官差,似拎小鸡一样,将二人提拽出去。”

江湖上的好汉向来对官府之人有着极深的成见,此时听闻狂禅大师似拎小鸡一般将二人拎起,心中不免痛快起来,遂又痛饮了几碗烈酒!

赵江海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与二弟心想,莫非真有妖怪?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来到了琅琊山前。但此时,那两个官差却怎么也不敢再带路,纷纷跪在地上求狂禅大师放他们回去。狂禅大师见他们胆怯,便不再强求他们。而我与二弟在暗处怒骂了几声那两个胆小如鼠的草包官差,心想干脆结果了他们性命算了。但此时狂禅大师却叫住了我们,原来他竟然早就发现了我们在暗中跟踪。”

“我们二兄弟只得尴尬的走了出来,上前和他攀谈一番。这时我弟兄二人才知道他就是狂禅大师,不免对视大笑起来。而之后,我们又从狂禅大师口中知道了关于那妖怪的一些事情。”

众位好汉闻言,心中暗自惊诧,莫非这世间真有妖怪存在?不免把目光投到赵江海身上,只盼他可以快点把故事讲完。

赵江海明白众位好汉的急切心情,便接着说道:“狂禅大师说他本是四海游僧,只平天下不平之事。但前几天云游到这琅琊山地界,却听闻了有妖怪害人,专吃这附近村落的小孩儿。我弟兄二人对妖怪之事却是闻所未闻,便问是否那山上有歹人存在,故意以妖怪的名义来害人呢?而狂禅大师却摇了摇头,直言若是歹人作怪,那害人只会是为了谋财。但那些村落里只有小孩子被吃之事,却没有人损失钱财。而且,据狂禅大师所言,从村子中留下来的痕迹来看,似乎并非人力所能为。”

“莫非那琅琊山上真的有妖怪?”赤面鬼听到此处,不免好奇的问道。而其他好汉则对他打断赵江海的话感到颇为不满,叫嚷着让他闭嘴,并催促赵江海继续讲下去。

赵江海笑了笑,说道:“当时我们二兄弟也存在这样的疑惑,便有意去山上一探究竟。狂禅大师听闻我弟兄二人愿意一同上山,甚为开心。于是,我们三人结伴而行,到了山中寻觅那妖怪的踪迹。只可惜那山高林密,甚是难寻。直到太阳落山,我们也没能寻到那妖怪的踪迹。但是,我们却见到了一大队结伴而行的猎户,足足一百多人。”

“明明山上有妖怪出没,居然还有猎户敢上山打猎,真是奇怪。”一个好汉听到此处,不免发问了一句。

“的确是件怪事,我们心中也甚是疑惑,便上前询问了一番。而这一问才知道,原来与那醉仙楼有关。其实最初,琅琊山地界的猎户并不多,后来醉仙楼开到那里之后,因为店内的野味做的味道极佳,在江湖上迅速扬名。由此而吸引了更多的顾客。而附近也开始增加了许多了类似的酒家,同样做着相同的野味,虽然味道不如醉仙楼,但也能吸引到不少的食客。同时,随着琅琊山地界的客流量越来越多,做野味的酒家也越来越多,导致了每天供应的野味也越来越多。由此,让琅琊山地界的猎户也开始猛增式的发展。”

“但随着琅琊山妖怪的出现,上山打猎的猎户又逐渐变少,各个店里的野味也开始供不应求。于是醉仙楼掌柜为了保证野味供应量,将野味的回收价抬高了不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猎户们又开始了结伴上山打猎。听完猎户的话,我们三人总算是明白了。但他们也都是为了讨口饭吃,因此便也不好劝说他们回去。然而就在此时,山上忽然刮起一阵莫名黑风,急冲冲的涌向猎户队伍中去。”

“而狂禅大师见了那黑风,大喊一声危险,便迎着黑风冲了上去。我与二弟不明所以,但见狂禅大师冲杀过去,提着兵刃便跟了上来。直到我们走近那黑风之中,才隐隐发现,原来那妖怪竟然就存在于黑风中去。”

“啊?真的有妖怪存在!”众位好汉闻言惊叫道。

而那个自称赤面鬼的好汉却更加在意妖怪的长相,问道:“却不知道那妖怪长的什么样?是男还是女?”

众人闻言笑道:“哈哈,你问这个干嘛?难不成想要娶回家做老婆么?”

赵江海道:“其实那妖怪长相并不丑陋,竟与常人无异,看起来更是像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不过,不要看他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出手却甚是厉害。只见他将手轻轻一挥,一阵凛冽的劲风便向我与二弟席卷而来,一下把我们俩掀了一个大筋斗。不过好在狂禅大师法力高强,竟能与那妖怪对战几个回合。而那妖怪也许也是没料到狂禅大师的能耐,竟心生胆怯,迅速退了回去。不过,就在他撤退之时,又向猎户群里扔出几道劲风,有几个猎户躲闪不及,竟被一击致命。”

众位好汉听到这里,知道赵江海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想必当日的情形却是凶险万分。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纷纷关切的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

赵江海接着说道:“当时死了五个猎户,其他猎户也都被吓破了胆。我们只得先把猎户们护送回去,然后再做商议。等到了村子中,猎户们为了表示感谢,备了一大桌子酒菜来宴请我们。这些都是一些普通猎户,家里也没有几个银子,所以桌上的酒菜也不是什么好酒菜。但咱们身为江湖儿女,向来也不在乎这些,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是是那桌子上野味却令人难以下咽,因为那野味看起来都是刚出生的幼崽!”

“狂禅大师一看,就生气了,问道:’怎么这些野味全都是幼崽?’,猎户们听了都叹了一口气,将原因说了出来。原来,随着琅琊山醉仙楼的影响,这琅琊山地界开野味酒家和吃野味的人越来越多,导致野味开始供不应求。猎户们没有办法,只得连小幼崽也给猎杀了回去。只是,有的特别小的,醉仙楼等这些酒家就不收了,猎户们只好自己来吃。我们听了以后,才明白原来还有这等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老李家的两个孩子被抓走了。我们听了之后,也没心思继续吃饭了,便跟着去看了一下情况。等到了地方一看,孩子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着一滩血迹。狂禅大师四下看了一遍,说道:’不错,的确是那妖怪又来害人了。’,猎户们听了狂禅大师的话,都害怕起来,纷纷跪在地上央求狂禅大师救救他们。而此时,又有一人匆忙的跑了过来,原来是他在厨房又发现了新线索。”

“我们闻言,赶紧跟了过去,却看到厨房中的墙上用人血写着的几个大字:’人族无道,屠我国民,害我子嗣,亡族灭种,血债血偿!’。当时狂禅大师看着墙上的那几个血字,神色凝重了起来。而我们也不敢去打扰他,只得静静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狂禅大师突然大喝一声:’哇呀!洒家明白了!’。他话音刚落,便大步走向灶台,将灶上的锅盖打开,只见那锅里正炖着一锅野味幼崽!而狂禅大师道:’果然如此!’”

“我们不明所以,而狂禅大师则大手一挥,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那锅中的小幼崽一个个的竟都活了过来,从锅中蹦出,逃命去了。众位猎户见了狂禅大师的这个本事,都以为是菩萨下凡,纷纷跪地叩拜。”

“而狂禅大师则骂道:’呸,你们这帮蠢货,拜洒家做甚?是你们自己惹了大麻烦!’,猎户不明所以,狂禅大师急得直叹气。接着,他用手在地面一比划,只见地面噌噌的长出几棵韭菜来。然后,狂禅大师把韭菜叶子全割了去,不多一会儿,那韭菜叶子便又重新长了出来。而过了一会儿,狂禅大师将那韭菜连根拔起,地面上很快又什么都没有了。这时,狂禅大师说道:’这回你们都明白了洒家的意思了吧!农家人种韭菜,每次割韭菜的时候,都会留着根。有根在,韭菜就会重新长出来。农家人就会永远有韭菜吃,而韭菜也不会死绝。但是,如果把韭菜连根拔起,那韭菜就会死绝,甚至绝种。而农家人却也再吃不到韭菜!而那琅琊山的妖怪就是这么出现的,因为你们在猎杀他们的幼崽,而它们的幼崽就是它们的根!所以,那妖怪才说你们无道,对他们亡国灭种!所以,那妖怪才会来吃你们的孩子,因为它也要让你们这尝一尝这种子嗣被人杀死的痛苦与绝望!’”

“等狂禅大师说完,我们这才明白,原来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猎户们似乎也都明白了,纷纷跪地说道:’菩萨大老爷,您行行好,就说现在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吧?’,狂禅大师却骂道:’嘿!你们这帮挫鸟,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做甚去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你们先把捕捉到的幼崽全都放生了吧。接下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哼!现在放生,已经晚了!我要你们都得死!’,原来是那妖怪又杀了过来,狂禅大师连忙从屋内跳出。果然看到那妖怪正驾着黑风,盘旋在半空之中,便道:’人生在世,谁能无过。如今,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罪过,今后不再猎杀你的子孙便是,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那妖怪在黑风之中骂道:’赶尽杀绝?到底是谁在赶尽杀绝?’”

“狂禅大师与那妖怪争论许久之后,终究是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那妖怪开口道:’休要再说废话,我早已立誓诛尽人族,为我的子孙们报仇雪恨!’。狂禅大师闻言,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洒家手下无情了!’。这时,我们都明白,今天这场架是非打不可了。但是这次,我们心里却都没有把握。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与二弟对视一眼,随即叫道:’哈哈哈,要打架,又岂能少的了我们燕赵双雄?’,便冲到狂禅大师身边,与其成犄角站开!”

众位好汉其实也早已料到,这场架非打不可,而燕二侠与狂禅大师说不定就死在了这一架中。不过,他们却都没有发问,而是安静的等待着赵江海把故事讲完。

而赵江海讲到此处,略带苦涩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说我们兄弟二人与狂禅大师一起并肩作战,其实是往我哥俩脸上贴金。那妖怪一阵妖风刮来,我们弟兄二人只觉得胸膛似被长枪穿透一般,就已双双败下阵来,竟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过。”

赵江海说着,一把扯开了身上的衣服,将胸膛露了出来。只见四道长长的疤痕触目惊心的横在他的胸口,众位好汉看了,不禁惊呼一声。因为过惯了刀口上舔血日子,所以他们一眼便可以看出这伤疤的严重程度!这根本就不像是活人身上的疤痕!因为没有人能在受了这种致命的伤的情况下,还可以活的下来!

赵江海道:“这个伤痕我二弟身上也有一个,当时我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了过来。但我二弟,却再也没有醒来。”

众位好汉听了以后,更是吃惊。他们都知道燕赵双雄在江湖上都属于绝顶高手般的存在。而他们在那妖怪手上一招没有走过,便一死一重伤!可见那妖怪的实力恐怖如斯!

“那狂禅大师呢?”赤面鬼问道。

赵江海叹了口气道:“当时我已处于昏迷状态,没能一睹狂禅大师的风采,实在遗憾。只是从猎户们口中得知,他们的战斗已经不是我们凡人可以想象的到了。尽是一些腾云驾雾,呼风唤雨,飞沙走石,电闪雷鸣等传说中的情景!而到了最后关头,狂禅大师竟一把抱住那妖怪,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与那妖怪一起化为了灰烬。”

说道此处,赵江海目光中露出几分悲怆,似乎是对故人的几分怀念。过了许久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后来,那里的猎户都知道那妖怪是他们过分无度地打猎而招惹出来的,无不悔恨当初!为了感念狂禅大师,他们纷纷将打猎的钢叉、弓箭扔掉,决意不再打猎。而醉仙楼等酒家也纷纷宣布关门、转让,不再做野味买卖。而我每次想到狂禅大师与二弟的死,便再也吃不下丁点的肉腥。从那时起,我便只能吃的下清汤面。一年之后,我身上伤势好转,才离开那里,带着狂禅大师的舍利子送到他的庙门之内。”

赵江海将这些全部说完之后,抬头看了一眼众位好汉,才发觉他们都低头安静的沉思着。直到许久之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小二,将爷桌子上的这些酒肉全都撤下,再给爷来碗清汤面!”

而此时,其他好汉也纷纷抬起头来,叫喊道:“对!爷爷从今以后,也不再吃这些酒肉了!给爷也来碗清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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