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随笔——有效的提问

  2019年5月6号,班里一位请病假的徐同学的妈妈打电话对我说,这四五天以来,徐同学请了病假,可是带她到医院里做检查发现她并没有生病,很有可能是在撒谎,今天早上说自己不想念书了。这通电话让我很吃惊,因为这几天前,徐同学一直很听话的在学习,并无异常情绪。我当时第一反应,觉得一定是她爸爸妈妈又吵架了,所以她像上学期一段时间一样,想用不上学来威胁或者“报复”她的父母。后来了解到并不是父母吵架。难道是她家里负担不起学习费用?从她妈妈那里了解到,并不是,家里人很想她珍惜学习机会,爸爸为了让她重返学校,还不止一次发火。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决定单独找她谈谈,以下的谈话让我十分震撼:

我:能师生一场就是一种缘分,就说不管这种缘分是长是短,只要缘起,就值得珍惜!我就说嘛,你是个惜缘的孩子,咱们师生怎么就不能见面谈谈呢?我很愿意和你像朋友一样聊聊天,放松!(我发现她不停抠弄手指,表情焦虑,眼神涣散)

  我们是朋友。现在是朋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压力的谈话。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上学了吗?

徐同学:(披散着头发,明显熬了几夜,顾不得往日的体面,眼神不敢直视,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我就是……就是不喜欢人多,只想一个人待着……或和妈妈待着(不停在抠手指,焦虑而紧张)

我:那你在家都喜欢做点什么呢?

徐同学:不用接触别人,就和妈妈在家

我:那你以前就有过这种想要独处,不去上学的想法吗?

徐同学:我初中就上了八天学。

我: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你厌倦上学吗?

徐同学:小学时候有个女老师,她常打我们班同学的手板,很凶,我们都不能告诉家长。(开始哭的很委屈!)

我:那她打过你吗?

徐同学:没有。

我:那难到就没有一个让你喜欢的老师?

徐同学:后来换了一个男老师,他不打人,还算好。

我:这个男老师了解你的家庭情况和你吗?

徐:他没有问过我家,就是不会打我们。(眼睛仍然不直视,情绪稳定了一些)

我:那初中为什么辍学?听你妈妈说,你的初中老师挺好的啊!

徐:刚开始我数学不好,有一次数学考试进步很大,可是他就是说我是抄的,他就是不肯信我,我妈妈那段时间给我找了补习班,就进步了,可是有什么用,老师不信。(哭)

我:是这个数学老师有问题,可是其他老师呢?不是喜欢语文?她还是班主任。

徐:语文老师在一次家长会上知道我常看小说,她不让。有一次在公交车上,老师突然问我,你总是看小说啊?我说:“是”她说没用,让我好好学习,还问我看什么?我那时候在看《了不起的盖茨比》,可是我一紧张说错了名字,她就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还嘲笑了我,我感觉全车上的人都在看我!(泣不成声)

我:然后就没有在上学了吗?

徐:嗯!

我:那你这次离开咱们班,是因为老师吗?

徐:不是

我:难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就不会舍不得谁?比如你的朋友?有这样的舍不得吗?

徐:没有

我:那从小学到现在,有过朋友吗?

徐:没有。

我:为什么呢?你觉得是你对朋友要求高,所以没有,还是你不需要朋友?

徐:要求高吧!

我:那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容易成为你的朋友?

徐:沉默……

我:你觉得,她需要孝顺吗?

徐:点头,可是一般看不出来(神情有点放松了)

我:那他需要爱护小动物吗?(她很喜欢小动物)

徐:嗯!(放松了)

我:之前真的没有遇见一个可能成为朋友的人吗?

徐:之前还是遇见过一个挺好的朋友,后来因为离开了卫校,所以联系少了。

我:那你觉得她好在哪里呢?

徐:她要做什么的时候都会问我愿不愿意,我说不愿意她也不生气。

我:那我想你是渴望别人尊重你的意见。有时候你真的不愿意去做什么,可是却不懂拒绝,其实是可以合理拒绝的啊!没必要有负担,更不需要被自己绑架。

我:与别人相处时候,当你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时,你是怎么想的呢?

徐:我就是想和他们好好的,不想让别人……

我:其实如果你可以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试着找一个合理的双方都接受的借口,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感受,是不会影响真正的友谊的!(真实的面对自己的感受是一种自尊,真诚而和气的表达自己的感受是一种教养!)

我:你是个特别有思想的孩子,思想如果不适度那么就会成为一种负担,比如你也许觉得这次事件班里同学全部都知道了,没办法面对。其实如果你可以用更阳光的眼睛看世界,你会轻松很多!

我接着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背后的故事,比如:我们班的付同学,你可能觉得他每天笑嘻嘻,没什么愁事儿。其实他从初中就开始和疾病斗争,所以在我看来,他依然乐观就很了不起!父母离异,和老人在一起缺少爱的李同学,会出落成一个关心她人,细致入微的大姑娘就是另一种坚强,这些人难道真的只能用分数去评价吗?这些人难道就不值得交朋友吗?(看到别人的好处,拿来主义又何尝不可?)。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不是非好即坏,非对即错的二维形态。期待今后你愿意用阳光的眼睛看世界。

  她的目光第一次定了下来,与我有了第一个眼神交流,那眼光是温和的。

  此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说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她会留下来,只是不想让她在她想不通的时候过早放弃。如果两个小时的谈话后,你的眼神还是涣散的,那我可能真的同意你暂时离开班级做调整。她答应我以后不会用辍学来威胁家人或把辍学当成解决她情绪问题的一种手段了!

  记录这段谈话的大部分内容,是希望为行而后思提供可能,如果这些生动有效的例子,可以成为我日后的心理学理论学习的实践指导,或者有助于在今后读心理学理论时产生心流,不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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