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有一双凉鞋,让我第一次渴望快快长大。
那是在姥姥家,我蹲在地上和小伙伴玩丢石子,母亲站在旁边和几个阿姨说话。不经意间,我瞥到一个阿姨脚上的乳白色凉鞋,细细的几根带子攀在一双纤瘦白嫩的脚上,半高的鞋跟。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鞋子,痴痴地看了很久,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快快长大,也能穿得下这样一双好看的乳白色凉鞋。
初二那年,我发现自己终于长大了,可以穿高跟鞋了。这时我已经忘记最初对于乳白色凉鞋的渴望,而是迫不及待想有一双高跟鞋。我偷偷攒下零花钱,在密友虫虫的陪伴下买了一双深蓝色高跟鞋。那是一双平绒布料的鞋子,前面有一个用棕色细丝带打成的剪刀状蝴蝶结,鞋底也是棕色,鞋跟细细的,约有四五公分高。我没想过要在什么样的场合穿它,就是喜欢,就是想拥有,也许那只是一种对成长的自我认定。
我也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勇气,丝毫没去想父母看到鞋子会是什么反应。我妈对子女要求特别严格,至今我还常梦到被她追打。可怜我还没来得及把鞋子穿出去,就被老妈发现了,盛怒之下她把鞋子扔出好远,然后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数骂。我惶恐地垂头听着,是啊,一个好学生,一个大家眼里的乖乖女,怎么能穿那样的鞋子呢?可是,可是我好像也没打算把它穿到外面,我就是渴望拥有它!
于是,我关于成长的记忆中,除了那双乳白色凉鞋,又多了一双深蓝色的高跟鞋,它被扔出去很远很远……
转眼初三了,青春期疯长的一切慢慢冲淡了高跟鞋之痛。一次去商场,我和虫虫同时注意到了一种口红,有我们的拇指大小, 很是可爱。过了几天,我注意到虫虫的嘴唇变成了两片漂亮的红色花瓣,她心虚地告诉我她忍不住买了那种拇指口红。虫虫的爸爸是教师,家教之严和我妈不相上下。虫虫的大胆行动给了我勇气,我再次不计后果做出了叛逆之举。
待我把嘴唇涂成花瓣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无数遍终于走出家门时,迎面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老爸。天意啊!我躲闪地和他打个招呼,匆匆走过去 ,只听老爸在背后一声厉喝:“站住!把嘴去给我洗干净!”那声呵斥如此凌厉,我仿佛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感觉一个大耳刮子马上就要扇过来。还好,老爸只是怒目而视。我战战兢兢地侧着身子溜回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口红洗掉,然后风一般出了家门 。天哪,如果遇到的是我妈,暴风雨该会有多么猛烈啊!
时到今日,我已经记不清那双被扔掉的高跟鞋最终去了哪里,也想不起那支口红身归何处,倒是母亲的怒骂和父亲的呵斥,如鞭痕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中。从口红事件后,我似乎真的长大了,开始思考未来和责任。
现在,我的儿子也到了这一阶段,面对他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行为,我总能想起当年的自己。我能理解一个青春期孩子的所作所为,但有时也会疾言厉色,绝不妥协。谁的成长不叛逆?谁的青春不迷茫?孩子需要理解,更需要正确引导,尊重不等于放纵,适时的规劝和当头棒喝,会让他们迅速回归正途,更顺利地走过人生一站又一站。
成长中那些任性的行为,终将成为以后不堪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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