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高大强壮的年轻男人稳稳地把车停下，走下车，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搀扶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下车。

披着外套的年轻女人轻笑一下，轻轻地伸出手，握住男人宽大的手掌，缓慢地从车里钻出来，扶着车门，在马路上站稳。

男人转过身，拉开后座的门，从后座上取出一个背包。他不紧不慢地拉开背包，从中取出一部相机，将相机挂到自己的脖子上，随即转过头，望向马路另外一侧的草坪。

草坪上空无一人。温暖的阳光均匀地照射在草坪表面。星星点点的光斑透过繁茂的树枝落下来，在大片树枝组成的阴影之内四处散开。树枝上的大片白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与一片翠绿的草坪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牵着女人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草坪，走到位于草坪正中央位置的两棵树之前。

女人轻轻地松开男人的手，缓慢地上前两步，轻轻地转动脑袋，扫视周围的所有景物，随即抬起手掌，用手指整理下垂到肩膀的一头卷发。

“开始吧。”

“你没问题吗？”男人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

女人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点头，转过身，对男人露出坚定的笑容。

“嗯。”

“好。”

男人同样稳稳地点头，随即后退几步，打开相机，掀开相机的镜头盖，原地蹲下，单膝跪地，开始对焦。

女人抬起手掌，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披在身上的蓝色外套，把外套的下摆略微往上抬，让自己穿在身上的粉色连衣裙的下摆更加明显地显露出来。她轻轻地用指尖按压连衣裙表面的花朵图案，似乎显得有些舍不得。娇羞而幸福的笑容从她的脸庞上显露出来。

“唰！”

调整好镜头之后，男人果断地按下快门。一张照片当即从相机的屏幕中显现出来。

女人不慌不忙地变换姿势，把双臂往前伸，让双手在连衣裙的裙摆前方交叉，抬起头，露出可爱的表情。

“唰！”

“唰！”

闪光灯连续闪烁两下。男人连续拍下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女人轻笑一下，抬起右臂，伸出右手食指，将食指的指尖按到自己的嘴边，略微转过身，用侧脸对准镜头。

“唰！”

男人缓缓地后退，向斜后方移动两步，重新调整镜头，让悬在空中的两大片白花进入镜头之中，才稳稳地按下快门。成形的照片里，几乎相连在一起的两片白花看上去如同一朵祥云一般，悬浮在女人曼妙的身躯上方。

不一会儿，几十张不同的照片依次从相机的屏幕中显现出来。

“咱们回去休息吧？”

刚刚趴伏在草坪上的男人轻手轻脚地把相机摘下来，迅速地原地站起来，再把目光投向半倚靠在树干边缘的女人。他注意到，女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苍白，连化在脸上的妆也已经无法遮挡。

“再拍最后一张吧。”

女人用手掌按住树干的表面，缓缓地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到男人身前，伸出双臂，用双臂环绕男人的腰，把整个身躯贴到男人的胸膛上。

“就拍……你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的样子。”

“啊？”

男人不由自主地一愣，双眼瞪大，扫视自己面前的整片草坪，再把目光投向女人的侧脸，用手臂紧紧地搂住她的身躯。

“这……你……能行吗？”

“没问题的。”女人的声音变得很轻。

“嗯。”

男人坚定地点点头，抬起手掌，用掌心温柔地抚摸女人的后背。

男人再次拉开车后座的门，从中取出一个双肩背包。随后，他又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从门边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插着吸管的塑料杯。塑料杯里装着没喝完的半杯饮料。他重新锁好车门，大踏步地走回女人身边，将双肩背包平放到草坪上，再将没喝完的半杯饮料摆放到另一侧。

“我们刚好有所有的道具呢。”

女人露出欣慰的笑容，抬起手臂，想要脱掉自己披在身上的淡蓝色外套。

男人当即抬起手臂，把双手伸到女人背后，帮她脱下外套，让她的肩膀和后背露出来，并轻轻地用手指抚摸她身上的连衣裙的吊带。

女人用双手捧起外套，脱下自己的鞋，缓缓地走到双肩背包和饮料杯中间，随意地把外套往饮料杯旁边一扔，随即缓慢地平趴到草坪上。她低下头，用双臂支撑住自己的头颅和肩膀，双腿笔直地向后伸，略微翘起自己白嫩的双脚。

男人像是瞬间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一般，呆呆地注视女人的背影。等到风吹拂过他的脸庞，他才清醒过来，拿起自己摆放在一旁的相机，稳稳地走到女人的正后方，迅速地调整好镜头，连续不断地按下快门。拍完几张照片之后，他缓缓地向侧面移动，更换角度，继续拍照。

“唰！”

“唰！”

闪光灯不断闪烁。相机快门的声音不断响起。

女人一动不动，任由垂下来的卷发遮挡住自己的侧脸。她再次露出笑容，却是苦涩的笑容。

“好……好了。”

拍摄完最后一张照片之后，男人缓缓地重新站起来，稳稳地向女人走去。

女人用双臂支撑住自己的身躯，想要直接从地面上站起来。正在这时，她的身躯突然摇晃一下，整个人突然失去平衡，重新往草坪上摔落下去。

男人当即发出一声惊呼，快步冲上前去，连忙伸出双臂，把女人从草坪上抱起来。他当即注意到，面色苍白的女人已经昏迷过去，额头和脖颈上满是冷汗。他当即抱起女人的身躯，快步向自己的车跑去。戴在女人头顶上的发套当即开始脱落，露出一道明显的缝隙。光溜溜的头皮从缝隙当中显露出来。

病床的滚动声从走廊的一端一直传到另一端。

几名护士和护工一同推动病床，将平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推向手术室。女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手术室的门缓缓地关闭。身穿手术服的医生站到门前，向一直紧跟在病床身边的男人摆手，示意他在外面等待。

男人像是被抽走全身的所有力气一般，整个人几乎完全瘫软下来。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走向手术室大门外侧的椅子，在距离大门最近的那一把椅子上坐下。他抬起双手，取下装有相机的背包，用手掌轻轻地抚摸背包的表面。两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落到背包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