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是何年-1.童年

 

  世间的晴朗风月,都有静默不宣的呼应重叠。相遇猝不及防,却又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地来到你面前,不露声色,只留你目瞪口呆地回味这所有。

  蒲县是我出生的小城。三面环山,昕水河穿城而过。夏天的小河水流湍急,清澈见底,青蛙生了泡泡卵在河面上。我打着赤脚,踩着溜滑的石头掬一捧到玻璃瓶里,满心欢喜地带回家。

  过不了几天,泡泡里的黑点游出了蝌蚪,一放学回到家,我就趴在瓶子前满心欢喜地看着小蝌蚪游来游去。

  好景不长,小蝌蚪长出了后腿,模样也有了青蛙的雏形,吓得我一溜小跑到河边,哗地一声倒入河中,看它们重回故里,欢乐地游走,长长地舒了口气。

  夏日里,妈妈喜欢去河边洗衣服,河水清凉,小鱼儿一群群地游戏,石头下的世界最有趣,猛地搬起,兜底舀一盆,待泥沙落尽,一条大泥鳅正惊慌失措地四处碰壁。

  炎热的正午阳光晒得河水温热。妈妈拉着我用河水洗澡,头枕着河石躺下,潺潺溪流淙淙流淌,冰冰凉凉,阳光暖暖照耀着,我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蝉虫欢鸣,洗净的衣服晒在河岸的大石上,不等它晒干,我已沉沉熟睡在这清凉里。

  天气预报很准,有时会下很大的雨,暴雨过后,山洪暴发。洪水呼啸咆哮着冲下来,小河水急速上涨,河岸拦不住这汹涌,一直奔涌到街道。湍急冲晕了鱼儿,晕头晕脑地蹦跳着上了岸,胆子大的人们都跑出来拣鱼。这种时候,爸爸妈妈从不允许我离开半步,这样的壮观场面只好从小伙伴的炫耀里脑补精彩。

  夏天的河岸,金黄色的野花随风摇曳,山野里的风柔柔地吹,小河水静静流向远方。

  爸爸种了向日葵在河岸旁,鸟儿落在抽了杆的向日葵身上叽叽喳喳地叫,蜗牛爬上了篱笆,我一只一只捉下来。

  记忆中夏日悠长,有数不清数不尽的欢乐。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英语老师,学校分了一套三间的房子,厨房在屋外。出门对面就是绵延起伏的吕梁山脉,夏日绿树环抱,冬日冰雪覆盖,大山和小河,有看也看不够的风景。我十岁那年,举家搬迁到太谷。从此以后,关于童年的记忆就都留在了大山和小河,就连梦里出现的也全都是它们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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