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古人和今人眼中虽都宝贵,味道却颇有些不同。对一些喜欢的事物人情,古人是极愿意花时间精力的,比如游历,比如学习,比如雅集,比如饯别,总有诗词歌赋异闻故事流传后世。即使在吃穿住行这些生活庸常事上,也是非常耐心地寻些趣味做出别致来。
《红楼梦》中第四十一回中,刘姥姥游大观园,对园中人物景致啧啧赞叹。待到开饭,各种美味佳肴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其中一道茄子,刘姥姥初尝根本没吃出茄子的味道,待人说明后,细细品尝之下,才尝出一丝茄子味,但觉爽口之至。便要学了方法,自己回去也做,方不白进了一次大户人家。贾府中掌事的王熙凤解释了茄子制作的工序:
“这也不难。你把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瓤子去尽,只要净肉,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来。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如此九蒸九晒,必定晒脆了。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了。”
刘姥姥听了直摇头咂舌,这种做法,决计是无法学了。不仅要上等的食材,还要有九蒸九晒的耐心,农村人哪样都不具备,刘姥姥只好徒呼奈何。
且不说贾府的奢侈富丽。单说一道平常菜肴,古人肯花如此的功夫去研究探寻,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时光多得无聊,而是有一份雕刻时光之心。其实论起寿命,古人比今人短了许多,战争、疾病、贫穷,时刻都威胁到生命。得长寿者,实为侥幸。今人幸运,处于最好时代,平安富裕,生活优游,然而个个忙乱,心绪烦躁。象古人一样,精心去雕琢岁月,品味人生,是万万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