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一时兴起，跟老李（我爸）说我初中那会早恋的事，结果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本来我觉着反正都把那段恋爱谈崩了，而且老李平时挺开明的，也就没啥好惊乍的。出乎意料的是，老李却出奇地激动，用很强硬的口吻对我说，你还那么幼稚谈什么恋爱。还给我生生上了一节课。
但其实真正冲击我的，应该是老李的紧张感，准确的说，是他很少表露出来的炙热的爱。
印象里，老李总叼着一根烟，把嘴巴让给烟，话自然就少了。人群中，他好像是坐在最角落的那一个，不会去表达、也不会去表现。
我了解的他是一块一块的，因为他很少陪伴，而我们也没有细聊。
我三岁以前，他在广州开一家电器店。听我妈说，老李总是来一个客人就认一个兄弟，没把电器当生意做，越做越亏本，最后生意实在撑不下去，欠了好几万就卷铺盖回老家。
有一个晚上他俩吵得很凶。那晚上是我人生第一次掉牙，我忘了我拿着自己刚掉下的牙跟我妈说了什么，只记得他俩突然就吵起来了。我被推到了一旁，愣愣地杵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们指骂推搡，然后听我妈喊，“那你有本事就去外面赚钱啊”。
当时好像堂姐让我去劝架吧，也许又不是，可能只是让我去和老李聊聊天。但我没有。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忘了，只记得第二天老郑就走了，出了省。
自那以后，我和老李聊的就更少了，一年也就见一次。每次他打电话回家，我们能聊的好像就只有：吃饱了吗，你那儿天气怎么样，身体好吗。每次他回家，好像总是要用80%的时间来消除隔阂。
那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前两年——他身体垮了回家休养。别人说的话，拼凑出一个无趣又无力的他。但仔细想，我了解的他，好像比别人说的那些要更多。
他总是不会表现自己，但跳着MJ的舞蹈时，他总是一套一套的。
他低着头，显得透明，但其实，他不经意的心思却暴露了他极强的自尊心。
他温柔，也会因为我和外婆顶嘴而发火。
他寡言，却会因为我恋爱的事而大说特说。
别人说的他，有点没出息。他却能在回老家后，选择做一个日夜颠倒的衣架焊工。
别人说的他总有那么点楞青，不合群，他却总是一点一点柔肠百转地冷漠着。也许他在表达爱方面很吝啬，但在付出爱方面，他绝不逊于谁。
也许就像《请回答1998》里宝拉结婚时的场景一样。
明明皮鞋买大了，父亲却硬要在宝拉面前装作很合脚的样子，宁愿自己难堪也不让女儿内疚。
而宝拉呢，选择给她的父亲写信：虽然我不完全懂你的心，但每次你喊我宝拉的时候，我也知道是让我看看你的意思。不时夹个菜给我的时候，我也知道你是爱我的意思。
我们得到的爱不一定是完美的，所以不止有人付出，也要有人体会。也许不够了解，也许不会表达，但炙热的事实就是爱。
我依旧没听他说起爱，但他的用心我记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