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第十二章 苦涩的过往

如果不是尹君摔伤,可能乐乐姑姑这辈子都不可能与老同学尹君有住在一起朝夕相伴的机会。命运的无常就在于分分秒秒都在变化之中,始料不及。

有缘的人,即使历经千难万险还是会走到一起,像常国和尹君。无缘的人,即使没有任何阻碍,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行渐远,直至消散,像尹君和程立。

程立是尹君爸爸同事的儿子,比尹君大一岁。小时候经常被爸爸带着到尹君家里来串门。一来二去两个孩子熟络起来,

有时尹君会抱起一个布娃娃对它说:“我是你的妈妈,”然后指着程立说:“这是你的爸爸。”俩孩子欢快地玩起过家家游戏,有模有样地伺候起布娃娃。

上学后,程立和尹君接触的机会就少了,因为程立比尹君大一岁,所以年长她一年级。但见面还是很亲热,像极了亲兄妹一样。

尹君对程立有一种依赖感,直至中学毕业参加工作,那种感觉还是有增无减。她把程立当成了她的初恋,不管程立长大后对她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反正尹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念里。

那时尹君刚刚参加工作,和程立在一个工厂不同的车间干活,偶尔有时间尹君会跑到程立的车间和他待一会儿说说话,偶尔也会带点好吃的和程立一起大快朵颐。

有一次,尹君下班后把技术资料落在了车间,因为明天就要考试,她必须得把资料拿回来复习,天色已晚,她不敢独自去工厂,便跑到程立家求他帮忙。

那不是约会,却是尹君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和程立单独在一起,而且是晚上八点多了。

十月的夜晚,一轮明月安静地嵌在天空,小河波光粼粼,在通往工厂的道路上,要走过一条小河,翻越一条铁路,再穿过一片庄稼地才能到达工厂的正门。

宛然流淌的小河中间有许多巨大的石头磊在水里,平时人们就是借着这些形状不一的石头过河,爬上铁路。晚间的路有些难走,铁路两侧的石子土坡凹凸不平,两人歪歪斜斜跳过小河,正准备爬上铁路时,程立的手忽然拉起尹君的手,拽着她越过铁路。

尹君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不敢出声,她感觉手心湿漉漉的。被程立拉着还有点抖,她试着往回抽了抽,可一点作用都不起。

程立不说话不松手,一直把尹君拽到她工作的地方。灯亮了,尹君如梦初醒,慌慌忙忙拿着资料往外走,不敢抬头看程立一眼。

尹君是喜欢程立的,这一点毋容置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把程立当成了自己的初恋,美好的初恋。可她从来没有勇气问过程立:“你喜欢我么?”这种深藏于心的爱恋注定是苦恼的。程立从未表示过,“我喜欢你!”更没说出过“我们在一起吧!”

那一次的牵手,让尹君快乐的无法自拔。她认定程立是喜欢她的,只是不愿表达而已。她像一个羞涩的公主等待着王子有一天策马而来,深情绵绵地对她说“嫁给我吧!”

而她等来的是有一天程立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尹君才知王子娶的公主不是她,她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结婚?”他说:“缘分到了就结婚呗!”“你为什么不娶我呢?”她压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似开玩笑,又似认真地问着程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程立呵呵一笑说,没想到尹君会这么问。“好,妹妹祝哥哥婚姻幸福!”她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随即失落又委屈地转身离开。

尹君的恋情确切的说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程立从没有给过尹君任何的承诺,甚至都没给过她一点示爱的迹象,这是一场由尹君自导自演的单恋曲,最后,以程立的离场而结束。

有好长一段时间,尹君抑郁寡欢,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程立去了妻子所在的另外一座城市,从此再没有了联系。

而常国就是在尹君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成为尹君第一个小徒弟。尹君也没想到和徒弟能日久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和常国的恋爱中,她找到了精神上的空缺,也是在和程立赌一口气,“你不喜欢我,但有比你年轻的小伙子喜欢我!”这也是两家一直反对,但尹君誓死坚持的原因。

现在,坐在老同学乐乐姑姑的面前,尹君终于袒露了心声。如今的尹君在与常国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对常国不仅有依赖,还有割舍不掉的爱。

平心而论,常国是一个好爸爸,他没有不良嗜好,对儿子有耐心,脾气好。他也是一位好丈夫,对媳妇谦让包容,给了尹君最好的爱。

尹君时常为自己抑郁时所做的事后悔。她使性子,发脾气,无理取闹,赶他出去。静心想来,常国却没有一次无缘无故发脾气,让他受委屈,这是多难做到的事啊!

就在十多天前,常国说不舒服要去看医生,她还因不愿去医院而声称脚疼,她就知道常国不会埋怨,只会说:“可又能怎样呢?”她比常国大,却被常国宠成了公主,她知道这是她命好,不服不行。

乐乐姑姑对尹君说:“常国是性情中人,脾气好,有担当。你抓住了常国就是抓住了幸福。”“至于,婚后家庭中孩子的叛逆,管教的结果多少与你俩的性格有关。”姑姑早已把弟弟家的问题看得一清二楚。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就像尹君不管当初是什么机缘巧合遇见的常国,也不管那时她是抱有何种心态开始的姐弟恋,更不说走在一起前的磕磕绊绊,但最终尹君修成了“常国”,可见她是婚姻中的大赢家。

可上天不会将所有的好事让一个人独享,才有了乐乐的叛逆。让尹君在长达十年的光阴里,失去了快乐,陷入无尽的焦虑不安中。

庆幸的是有常国在,才有了家的安宁。即使是在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日子里,常国还是给了尹君最大的呵护和包容,给了儿子一份期盼和等待。在这个家里,儿子可以随心所欲,媳妇可以为所欲为,只有常国有的是付出和忍耐。

尹君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常国。现在,在常国最需要她的时候,她还是无能为力,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连累了家人。

乐乐的回归给尹君疲惫的心注入了新的活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尹君想着念着,也在一次次感悟中明白了珍惜眼前人是多么的重要。

尹君想等常国出院,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常国,弥补之前由于任性自私带给他的伤害。三口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人啊,在拥有时,往往忽略身边的幸福,肆无忌惮挥霍在乎你的人所给予的爱,在理所应当中接受爱你的人的付出。一旦失去,往往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失去之时,才是明白之日。人生有太多的遗憾不是上天安排,而是人为所致。

当尹君在儿子彻悟,常国住院,自己摔伤之时,咀嚼着命运赠予这个家的喜怒哀乐,才明白好好在一起就是快乐。

可命运会给尹君一个补偿她对常国欠缺的爱的机会么?常国还有机会享受妻儿绕身的幸福么?谁也不知道。

常乐表面风平浪静,他心里守着秘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都在密切关注着爸爸术后微妙的变化,时刻准备着应对突发而至的变幻莫测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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