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小记——距离

今天是2020年的4月1日,距离我跟我爸分开的第N天,我终于见到他了。我只记得上一次见他还是去年夏天,那段时间,是我从小到大跟他待过的最长的时间,因为他失业了,在家待了小半个月。

今天见到我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老家的夜晚漆黑的像被人泼了墨,我站在光里,看着他从黑暗中走来,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笑了,大概是因为见到我欢喜,可是他的眼神却并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太久,我也没有很失望,彼此都移开了眼睛,各自欢喜,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影响,习以为常。

以前我一直以为不想念是因为自己潜意识的不想去想,所以不会念,可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错了,不想念是真的不想念,跟潜意识没关系,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时候我很依赖父亲,因为跟我妈比起来他很温柔,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可并不会生疏,在我心里他是全世界我最亲近的人。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的已经不多了,但从别人讲给我的关于我小时候的事情里,我也感受到了我爸对我的爱,就连我爸的哥哥也说我爸对我太溺爱了,整天背着抱着,哄着宠着,下雨鞋不碰水,下雪脚不沾地,就算现在我已经忘了当时的事情,可那种亲近的感觉好像也从未忘掉。后来我们在老家的新房子盖好了,我爸就出去打工了,我清楚的记得他走之前的那个晚上,他抱着我一夜未眠,他哭了,很伤心,压抑着声音不停的嘱咐我一些话,现在我已经忘了,但想来应该像全天下即将远行的父母一样絮絮叨叨的嘱咐孩子,怕孩子没有父母的庇护,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会受委屈,那天我也哭了,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的难过,虽然还不懂事,可也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离别,凌晨四点多,他把我送到了我三妈家,把我放在三妈的床上,嘱咐我要听话,还让我再睡一会儿,然后没有多留,也没有再回头看我,踏着夜色便走了,从那夜开始我开始记事儿了。

这一走便是许多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我们之间维系的便只剩一根电话线,再见时我虽长大了但对他却有些陌生了,站在路上原本很激动的心情,在望见远在村口的他时,我甚至没有勇气往前走,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害怕认错人,我记得那次他带我去市里,记得他带给我一串珍珠项链,记得他用仅剩的一百元给我买发卡,也记得他最后又走了……

我忽然想到龙应台说过的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我和我爸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吧,这么多年哪怕同在一片蓝天下,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次数数都数的过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从他走的那年,从我记事的那天起便渐行渐远了,不是不挂念,不是不在乎,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不想念,习惯了分离。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他辞职了,大概他明天就又要走了吧,可我并不因为他要离开我,而觉得失落或难过,因为我知道,我们都会在没有对方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过得很好,彼此挂怀但不会深切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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