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时,我是顾虑的,在儿时的年味这个充满喜庆的话题里,我写这份伤心的回忆好吗?
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如此反复,还是决定写下来,也不求有多少人看,当然更不希望人点赞。这么做最起码心安了,不用整天为此事焦虑。
1998年大年三十,确切的说是腊月二十九,那年没有三十。天空没有星星,应该是个阴天。
我们全家都天不亮起来了,不,应该是全村人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天是年三十,也是父亲出丧的日子。
村里人没有去叫,自己都早早的来了我家,等候着安排。这也是我们村的习俗,凡是村里人出丧,都主动帮忙一起送上山,只不过我父亲出丧的日子有些特殊而已。大家也希望帮忙早点把父亲送上山后再回家过年,吃团圆饭。
父亲是在腊月二十七这天下午去世的,他自从腊月初查出是肝癌后,在县医院住了半个月就背回了家,终究没有熬过春节,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由于时间的关系,要准备一些下葬的东西,还要选地挖坑,按照农村的习俗还要看出丧的日子是否有忌讳。如果不抓紧,就有可能要到年后再出丧了,过了三十晚,就要到初七过后,正月前的几天,大家是忌讳的。
最后还是爷爷决定,三十晚出丧,这样大家都能过年,放在家里,算怎么回事。爷爷本身就是读书人,村里无论喜事丧事,都是爷爷帮忙看日子,选定时辰,所以他说了,也没人反驳。
中午,父亲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在亲戚朋友和全村人的帮忙下,安然落土。亲戚朋友就直接各自回家过年了,村里人还在帮着一起收拾。
等到把父亲的坟前做好,土填好,我们兄弟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村里人全部收拾完了。
真的非常感激,是父亲的离世,影响了大家过年,大家还这么全心全意的为我们家着想,也是希望我们家在伤心之余,能够平稳地度过这个不平凡的节日。
本来家里有人去世是要贴白纸对联的,结果爷爷说:“贴红纸对联,人死都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过年的,不能因为他的死,年都不过了!”
这话听着是不是觉得我父亲不是我爷爷亲生的,如果这么认为那就错了,父亲是爷爷的独子。
爷爷四十多岁奶奶就走了,现在八十岁儿子又走了,这打击也是够大的。但我没看到爷爷流泪,从父亲去世,他就一直坐在火桶里抽着他烟袋子。
直到几个月后外婆来我家,爷爷才真正的掉了眼泪,整个眼眶都红了,对外婆说:“亲家母哎!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怎么这么苦命哦!”
1998年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一个年,村里人的那份人情味更胜过年味,这也是我至今无法忘怀的。
村里人有什么事,我们家是必到的,我也是主动帮忙,这不算报恩,应该说是人情味的延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