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出几百米后,我才知道狼人板着脸生闷气的原因,他是不愿意听坐在我身边的叫林枫的猫眼男生指挥他向左向右,更不乐意这个林枫坐在我身边。
他终于没再憋闷,拉着一脸的不愉快怼林枫发问:“美女家在哪?你林枫怎么知道,你不是和那个美女在一起吗?怎么还要在这里插一杠?美女你说呢?他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
我也感到好奇,是啊,这个林枫怎么知道我的住处:“是啊,林枫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没跟你说过几句话,你从哪偷来的情报?”
林枫神秘地偏过头对我一笑:“反正我知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人,没头没脑的神秘,他不笑倒也算了,这偏头的一笑,眼睛不知又被哪根神经吊紧,那双猫眼透亮着直直地勾着我,让我紧张慌乱,他略显凹陷的眼窝里像是藏着什么鬼鬼的秘密。
林枫说完又特意对着前排后视镜白了一眼,似乎是回答了狼人的问话。
“忘记介绍了,我叫沈省,美女你感觉伤势要紧吗?”狼人看到了后视镜里林枫的白眼,果断插嘴打断我与林枫的对话。
狼…沈省,看到狼人一脸的真诚,我赶忙把刚要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咽回喉咙,哑着嗓子回答沈省:“还是没有任何缓解,脚腕还是很疼。”
“好,知道了。”他还是不太乐意多说话,他认真着脸。
“你叫沈省?这个名字有趣,不过叫起来挺方便的。”我想缓解他脸上的僵硬,让他张嘴放松肌肉。
“父母生下我就预测到我是一个惹事的主,给我取名叫省,意思是让我少说话,加上姓沈,沈省,凡事都要省省,他们认为这样可以少惹事。”
他继续严肃他的脸,明明是在制造幽默,还是不苟言笑。
一定是葛优看多了。
林枫嘴里喊:“走错路了,应该还是直行。”他瞪大了猫眼大叫。
沈省根本就没在乎林枫的提示,右转弯后继续直行。这样走就离我家越开越远了,我说狼…还好狼字没出口:“哎,沈省,好像走错路了诶?”
“没有,你脚不是还疼吗,那是一定有问题,得去医院。”他说话很干脆,一派男人作风,我不由的心里想笑,心想这是哪对哪啊,真把我当他的临时女友了,温柔的果断。
容不得我多想,转瞬之间车就驶进了医院。
车刚停稳,林枫迫不及待下车绕过来拉开车门扶我下车,我右脚刚落地,他随手抄腿托背的把我抱起走向预检台。
这又叫什么?也该说是温柔的果断?
我听到沈省在后冒了一个大气泡: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殷勤献也不认准方向。
诶,为了我这么个被好心人冤枉为克夫女的小美女,这二个男生也是拼足了卖点。
下午三点多,医院里的人很多,预检过了要排队挂号。
有这一丑一俊的跑前跑后伺候我,坐着等就诊的我成了众人眼里的小公主。尽管这二人争论个没完,但不影响公主就诊,二人一边争论一边各排一队,这是在比谁先能靠近我。
林枫先挂上号,我看到沈省的表情不自在,但他灵活,抢到前面抱上我,指挥林枫去就诊等待区找位子让我坐。我这个瘸脚美女让他们抢上了瘾,二人争的不亦乐乎。
林枫又是神秘一笑,对我扑闪几下猫眼,颠丫颠丫听从沈省指挥。虽然脚还在疼,但我心里确实是舒服的开心。有这一丑一俊的在我眼前轮番争功,我就像是在看二个争宠的仆人表演忠诚,做公主真好。
这个幸福的场景好像是一次重演,二年前一个初秋的傍晚,那天我突发重感冒,硬是撑着去给学员上羽毛球辅导课,上到一半实在支撑不下去,朱兵暂停了他的课,急急的要送我去医院,碰巧这时薇薇也来了,薇薇总是来的很巧,他俩一起陪我就诊。
在医院里,朱兵跑东跑西的前忙后窜,薇薇也跟着朱兵颠东颠西的起劲冒汗。我让她坐着陪我,让朱兵一个人忙就可以,她说不,她怕朱兵手忙脚乱的做不好事情延误我看病。
朱兵不让她跟着,她越发紧跟的起劲,哪时我还为薇薇担心呢,怕我病没治好,她倒要流汗受累的跟着受凉。
我隐约看出朱兵紧张的脸上略有不爽,也看到薇薇气色不佳,我寻思这二人一定是配合不到一块去,陪我看病还要闹出小情绪。
我悄悄叮嘱朱兵,你要让着她,不要与她争论,她就是喜欢逞强,心眼不坏。再说她现在是我的好朋友 ,你不可以得罪她,朱兵眨着胡歌式的细弯眼顺着我点头又点头。
朱兵就是从那时开始把我推上了公主的宝座,他很宠我,我对他说的话都是公主的吩咐,从来不会打任何折扣,一直宠到他无任何预兆的服药自杀。
想到朱兵,我就又一次陷入他的柔情慢火之中不能自拨。朱兵什么都好,英俊潇洒不说,他还彬彬有礼,少有的沉稳大气,在我眼里他绝对是天下第一男人。
就是这么个好男人,我真心愿意托付终身的朱兵,那天白天开车带我去郊游,一路上顾了我的头又怕没有顾到脚,无微不至的关怀暧过一路的春风佛面,满嘴的俏皮段子哄得我全身春意酥软。
我千方百计要找个机会闹一次公主病的空隙他都不给我,那天我真的好讨厌他,他怎么能这样温柔的让我撒不了娇呢?这朱兵也真是太坏了,坏得都让我没机会让他说对不起。
春归人聚情该圆,我不想当天就回去,与朱兵商量开房留宿一晚,我要他抱着我一起缠绵在柔柔的春天里,他是我心里的春天。他的体贴惹的我心里春潮荡漾,涟起猗涌,闭眼嘟嘴。但是任我百般浓嗲,千般央求,他就是不肯。
他的理由与前几次一样,说他不可以放纵一时害我一生。
诶,这个呆子真是蠢到家了,自己千宠百哄的小美女要贴着他享受春暖花开,他却不敢听花开的声音。
我的一生都愿意给他,他怎么会害我一生?
这是什么爱情逻辑?我当时脸上失望的都能把天一起带入灰暗,他千暧百逗地哄我,我也只能顺坡下驴,因为我喜欢他。
姑娘我要把自己给他,他竟要对我负责?有时我真觉得他有同性倾向?
但除了这件事,他其它的方方面面都没有一丝的同性倾向,每次我想给他时,他的下面都会撑起一把饱满的伞。每次亲我时也会悄悄顶一片世界,真是个怪男人。
我不理解他的婚前君子行为,我又离不开他,一日不见心里就痒痒的受不了。
讨厌的朱兵。
他真的很讨厌,郊外春游的第二天上午9点,我还在梦中回忆他昨天窘迫的样子。突然一个即时听懵我的电话吓傻了我:朱兵他服安眠药自杀了。
那天是6月19日。
对于警察的询问,我根本就说不出任何因为所以,我能给警察提供的除了眼泪还是眼泪,弄的警察不知怎么办才好。后来他们决定以守为攻,留我在地方警署里二十四小时好生伺候着,怕我得空跟着朱兵一起走。
警方又把好友薇薇请来陪我,直到我流不出眼泪,愿意开口说话,警方才取消给我的特殊待遇。
警察问我朱兵出事前一天有什么异样的表现,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他确实没有任何与平时不一样的地方,该喝喝,该吃吃,该哄我该宠我,没有一丝异样。
除了不敢要我,不敢要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习以为常,他正常着。警察没能从我嘴里问出朱兵自杀的动机,我也确实不能为警方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警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我比警察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走?
问我,还不如去问朱兵,但朱兵再不会说话,他永远闭上了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他走了,走的清风明月。他走了,给我留下了二个我始终难以找到答案的悬念:他那么爱我,恨不得为我上天摘星揽月,但就是不敢要我,我要,他说不。
他为什么要走,他那么爱我,他不在了,我怎么活?我会活的好么?他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面对他的神秘离去?
那次我重感冒去医院看病,是我愿意被朱兵宠的开始,也是薇薇当面调侃我们的开始。这场感冒来的恰是时候,身体难受着,心里敝亮着。
现在呢?现在好像是以前故事的重演,只不过上次是一男一女为我紧张奔走,这次是一丑一俊为我忙来抢去,我又成了公主,是林枫和沈省这二个男生的公主。
我真的是公主吗?只能说形似神不似。只能怪我自己逞能多事,如果不为薇薇出这个头,我就不会再次故地重游。但说来说去该怪薇薇,不跟着林枫去羽毛球馆,她不去突发能耐摔那么一跤,哪会有这档事发生?
这人,惹了事,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走了,还撂下一句让林枫照顾我的怪话。
想到朱兵,我又拿出手机看他,从朱兵离开后,这个机械的动作始终伴随着我。照片上朱兵的左边是我,右边是薇薇,李小雷在前。朱兵笑的那个尴尬,有点不合场景。只有李小雷的动作生动了这张照片,他用右手齐头竖出一个大写的V字。
李小雷为什么要做V的手势,我一直没弄明白,就是合张照,又不是比赛赢球。当时我没在意,只是李小雷被车撞死后,我才在心里泛起一阵莫名,感觉怪怪的。
我现在又痴了,痴痴的看着照片发呆,眼睛死死的看着朱兵和李小雷发直发楞。薇薇常对我说:“你的眼睛发起呆来会吓死所有喜欢你的人。”
我说吓死就吓死吧,我又没让谁喜欢我,我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不在乎会把谁吓死?
薇薇的话终于应验了,坐在我身边的沈省被我发呆的眼神吓傻了,他也看着照片陪我一起发呆,我觉得他那个又呆又痴的样子绝不会比我等级差,有过之无不及。
他甚至还有动作和语言,他的眼睛发着楞,手指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语无论次:“你是,你是朱兵的那个……?”
我敢保证,现在不是他被我吓死,而是我被他恐怖的掉魂。我也手抖,我也嘴唇哆嗦,我也语无论次,我甚至说不出话,我整个人僵硬了,脚也不疼了,脑子空了,思维停止。
我只记得他自言自语的那几个字:“你…朱兵?”
唤醒我的是林枫,他一边用手抱我,一边问好好的发什么呆,该就诊了。我被他抱着向就诊室移动。
“就这几步路,你把我放下,这么多人看着?”我让他放下我。
林枫说不,把我抱的更紧:“打羽毛球听你的,现在听我的。”他也开始喷射他的男人气味,我哪里是什么公主,简直就是他俩轮流表现男人钢性的T型台,他们可以尽兴地穿着牛仔T恤在我为他们搭起的台上演绎西部大片。
林枫叫沈省快点拿上我的东西跟着,不是林枫叫唤,沈省可能还会在那自言自语的犯楞。
不对,沈省大概是真被我吓傻了,他像患了忧郁症,漫无目的的拖在后面,我都坐在医生面前了,他还没到。
医生好像是知道后面有个人发病了,不看挂号条不写病历,在我的脚腕上摸摸按按的考证了一番后,才伸手跟刚进门的沈省要病卡,林枫从沈省手上抢过病卡递给医生。
医生把病卡还给我的时候,我注意到医生对沈省投以惊愕的一瞥,需要看病的是他,不是我?
我的病卡上写着:“左脚腕轻微扭伤,随访。”医生的手有魔力,经他摸摸按按的,我的左脚疼痛减缓了很多,没有了先前那种刺心的疼痛,甚至立即可以配合右脚一起踩踩地球了,踩地球的感觉真好。
被人抱着托着一点也不舒服,除非他是朱兵,被朱兵抱着我才幸福,但朱兵不抱我,他到天上去了。
我的脚疼得到了缓解,沈省的病情加重了,他的脸色阴沉,眼神漠然,甚至对林枫说他有事要先走,不送我回家。
沈省走了,没有跟我打招呼,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记住了沈省转身时的缓慢侧面和他沉重的背影。
林枫很高兴,把沈省的话原字不漏告诉我,让我别在意,他会负责我的安全。
林枫说话时脸上神采奕奕,眼睛里透着坚定,我似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朱兵的眼神,朱兵就是这样不放心我的,我心里想拒绝,但脸上显得无助。我把他当朱兵了,他不是朱兵。
我回过神,让他放心,脚已经可以活动了,不需要别人把我捧着当公主。我让林枫也走,我自己打车回家。林枫不干,凭我百般解释万般坚决,他就是不放过我。
他要做一回朱兵?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