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欧耶——”

一连串的欢呼声和掌声先后从四面八方响起。极战天堂一方的玩家们纷纷发出欢呼声与喝彩声，有的甚至还原地跳起来，在空中挥舞双拳，或者将双臂举过头顶再击掌。热烈的气氛瞬间向四周蔓延开来。

“太棒啦！”

曹骏兴奋地从自己原先站着的位置跳起来，用一只胳膊搂住宫嘉良的脖子，再伸出另外一只手去和何朗击掌。

宫嘉良被勒得有点喘不动气，脸颊有些发红，连忙伸出双手，将曹骏的胳膊掰开。但还没等他把气喘匀，翟梓慧的双手又覆盖到他的脑袋上，不停地左右乱揉，把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随后，好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玩家先后把他围住。

冯必成、季晓平、隋永和金鑫先后跑到对战桌周围，从不同方向围住江攀龙。几只大手同时拍向江攀龙的肩膀和后背，发出结实的响声。

“好样的，大龙！”冯必成竖起大拇指。

“龙皇威武！”季晓平笑着仰起脖子，做出高喊的样子，但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大约只比冯必成高一点点。

江攀龙笑着向同伴们挥手致意，迅速地把自己的卡组重新收拢起来，放回到卡盒里。他重新拎起自己的背包，随即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对面的王克。王克收拾卡组的速度比他还要更快一些，把所有的卡牌一股脑地装回到卡盒里之后，便黑着脸往回走去，既不打算向周围的人示意什么，也不想再和自己说什么。

“喂！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好多次吗？”耿博突然从队伍中走出来，迎着王克往前走，“别和他打对攻！打对攻，你不可能打得赢他的！”

“不是我想和他打对攻的！”

王克似乎有些不耐烦，不想和耿博再多说话。他走到牛仔装男青年身边，轻轻地拍他的肩膀，再向李雄做出“继续看比赛”的手势，便重新往自己的摊位走去。赵晖及时地把摆放在摊位边缘的空椅子递给他，让他坐下。他一屁股坐到空椅子上，连续摇头。

江攀龙抓起自己的卡盒，再次抬起头，向王克的背影看去。王克刚好背对着他坐下，开始低头摆弄摊位下方的纸箱里的一些东西——尽管他的摊位前方已经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龙哥哥，你快喝点奶茶吧。要不然，奶茶就该不冰了呢。”

萧欣阳轻轻地提起装有芒果奶茶的纸袋，递到江攀龙面前。纸袋的底部和边缘部位已经被奶茶杯表面冒出来的水珠浸湿，几滴水珠先后沿着纸袋的边缘滴落下来。

“哦？谢谢啊。”

江攀龙笑着接过纸袋，拿出其中的塑料杯。塑料杯里的奶茶仍然是冰凉的，杯子外围满是密密麻麻的水滴。水滴顺着杯身往下淌，沾湿纸袋的底部，也沾湿横放纸袋里的两小块方布一般的长条形冰袋。

“我第一天去店里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自己最喜欢的奶茶，是芒果奶茶吗？”萧欣阳娇俏地笑起来，“我们想到你打牌之后肯定会渴。所以，我们刚才一起买奶茶的时候，特意帮你点这一杯芒果奶茶呢。给你补充一下能量。”

“喂喂喂，那明明是我挑的吧？”冯必成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去买奶茶的明明是我好吧？”刘长林也大步往前走，想要挤进聚拢在一起的小人堆里。

“哎呀呀，这不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嘛？”萧欣阳轻轻抬起手，捂住嘴，“我们大家都分别贡献出一份心意嘛，对不对？”

“对啊，对啊。”

江攀龙笑着拿起塑料吸管，把吸管插进塑料杯里，用力吸入一大口。奶茶仍然是冰凉的，淡淡的芒果甜味从他的舌尖一点点地向整个口腔扩散。

“拜托！拜托！你们几个先散开，让第四轮的参赛选手过来，好吗？”燕海浪扭过头，对极战天堂一方的玩家们说，“如果要打情骂俏，麻烦换个场合，OK？”

“哦……不好意思啊，浪子哥，我们都忘了……”

江攀龙一边向燕海浪赔笑，一边张开手，示意其他所有人都往回退。等待其他人都退回到观众席，他再伸出手，拍隋永的肩膀，再向隋永竖起大拇指。

“大雄，加油！”

“没问题！”

隋永抬起右臂，将紧紧抓在手里的卡盒向上方一扬，像是要让自己一方的观众们全都看清楚。他一把拉开对战桌前方的椅子，坐下。

从超神卡牌一方走出来的，却不是“大耗子”，而是之前一直站在王克身边的牛仔装男青年。他迈着外八字的步伐，摇头晃脑地往前走。如果从远方看，他走路的姿势很像某些嘻哈歌手表演说唱的舞步。他连正眼都不瞧隋永和林鹏一眼，直接走到自己一方的那把椅子前面，一屁股坐下，随即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卡盒。和其他所有人不同，他的卡盒是一个约有巴掌大小的铁盒，表面有好几处掉漆。

隋永一看到这个顶端略微有些往下凹陷的铁盒，便忍不住皱起眉头。稍微有经验的玩家都能够看出来，这种铁盒是盗版商用来装非法印刷的盗版卡盒的。

“第四轮比赛正式开始！极战天堂队的大雄，对阵超神卡牌队的雷霆霸王！”

林鹏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一下。由于自己目前的身份是裁判，他不应该露出偏袒或者嘲笑某一方的表情。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雷霆霸王”这个ID所散发出的“中二”气息实在是浓郁得令他无法做到完全面不改色。他转回身，看向观众席，却发现一件更加尴尬的事情。

原本围在对战桌周围的观众数量已经锐减一大半。大量的青少年玩家纷纷掉头，向正在往摊位走去的江攀龙靠拢。两个从其他卡牌摊位走过来的中年男人也随着他们一起，向极战天堂的卡牌摊位走去。就连之前坐在超神卡牌摊位上的几名玩家都调转方向，走向极战天堂一方。

“龙皇哥，你真厉害呢！”

“龙皇哥，我也想玩破坏龙！你能不能教我玩啊？”

“龙皇老板，你那边还有没有多余的破坏龙卡啊？能不能卖给我几张？”

许多青少年玩家先后从各个不同桌位中间的通道绕过来，团团围住江攀龙，把整条通往摊位的通道堵得死死的。他们就像是期待老师发小红花或者糖果的幼儿园小孩一般，露出期待的表情，双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心和求知欲。

“哎，哎，哎……”江攀龙一边赔笑，一边抬起手，做出往下轻轻按的动作，“各位老大，都不要着急，好吗？等我先走到摊位那边，好吗？你们要是不让我过去，我怎么给你们拿卡牌啊？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啊，大家不要挡路，好吗？”

萧欣阳轻巧地跟过来，示意玩家们让出位置，不要挡路。胡侃也从另一边跑过来，轻轻地把堵在通道里的玩家们疏散开。玩家们知趣地往左右两边后退。

“胖子！把咱们拿过来的卡本都打开！我准备好的那些关于龙族的卡不是都放在那个大卡本里面吗？把大卡本先拿给大家看！”

江攀龙迅速地从人堆中分开的一条路挤出来，向摊位走去。青少年玩家们纷纷跟随他的脚步向前走。

“好嘞！”

吴国坤把刚刚拿给路人观众看的皮制卡本放回原位，在收款二维码标牌之后摊开。随后，他将之前摆放在摊位后方的一个厚重卡本搬起来，平摊在摊位中央。这个卡本看上去像是某些大公司中的档案文件夹或者通讯录，宽度接近小学教室中的课桌，厚度几乎相当于其他所有卡本的厚度之和，重量接近同等体积的砖头。一道光芒照射到打开的那两页上，激起一片白莹莹的反光。摆放在两页卡页中的卡片全都是闪卡。

走在最前面的几名少年玩家一拥而上，围到大卡本周围，差一点把摆放在摊位后面的椅子踢翻。没能挤到大卡本之前的几名玩家也先后抢到摊位的其他位置，分别拿起其他的卡本翻开。几次眨眼之间，整个摊位后方全部被人头挤满。从摊位前方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向摊位看去，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喂，Charles！”江攀龙再次转过头，向胡侃喊，“把咱们挤压的那一箱往年补充包也拿出来！那几期补充包里面不是每一期都有破坏龙的卡吗？”

“好嘞！好嘞！”

胡侃迅速地从人堆中溜到另外一边，从摊位下方翻出一个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纸箱，把它拖出来。他拿起放在一把椅子边缘的工具箱，抽出裁纸刀，把贴在略微有点旧的纸箱表面的新胶带纸划开，从纸箱中拿出几盒不同的卡牌补充包，摆放到摊位的边缘。这几盒补充包大都是不同的补充包，有的表面还贴着尚未开封的塑料薄膜，有的则没有。但从其中卡包的数量来看，每一盒补充包都还是完整的。而且，每一盒补充包外面都贴着写有价格的胶纸。

“今天，所有可能包含破坏龙卡的补充包都打九折！”江攀龙转过头，对青少年玩家们说，“如果有谁想开包，直接到摊位前面去扫码付款，然后再找Charles拿卡包就行啦！九折优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行啊，龙皇！你还挺能圈粉的嘛！打完一场比赛，那么多人都跑过来买卡啦！”吴国坤大步走到江攀龙身边，用胖胳膊搂住江攀龙的肩膀。

“呵……算是吧。”

江攀龙笑着点点头，拍拍吴国坤的手，随即转过身，向两个正在迎面向他走来的中年男人看去。他记得，这两个人都是其他卡牌摊位的老板。

“您好，”身材较高的一个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请问您是这家卡牌店的老板吗？”

“哦……哦，是的。”

江攀龙点点头，随即扭过头，往摊位的方向看去。他看到，几名青少年玩家已经开始排队到二维码标牌前去扫码付款，再排队找胡侃领取卡包。他露出笑容，伸开手，示意两位客人去旁边的空桌位上落座。

“我就是极战天堂的老板。您二位可以叫我龙皇。咱们坐下说吧。”

两位老板率先坐下。江攀龙再次转过头，往超神卡牌一方的摊位看去，随即坐到两位客人面前。

他看到，王克正在低头和同样坐到椅子上的赵晖说着什么。赵晖正在一边低头整理东西，一边听王克说话。每听一句，他就像招财猫一样连续点好几下头。他能看出，这两人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比赛上，更不在乎比赛的结果。至于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没有别人知道，也没有别人会真正地去关心。

2019.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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