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有分别心。没有分别心的,是至圣,是佛陀。可是我们总在不断修炼,以期有一天能够没有分别心的对人,对事,以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可是,哪怕心如止水,我们也难做到一视同仁。
我喜好文学,涉猎的兴趣领域广泛,从体育到音乐,都深浅濯足。有时候,听到别人讨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总化作顺风耳的神态,不动声色的浅听深思,既不顾素质的头脸,也不管了文化人的颜面。会心处不免侧目高看发言人几眼,有种市井感人偶遇的惊艳,粗鄙或者不合我意时,又在心上之木鄙夷几刀,既觉污耳,又为自己明了真理而沾沾自喜。起初以为这种感受是我独有,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心理颇不健康,到后来,听闻周边人论述谁肤浅,谁深沉,谁虚伪,谁武断大体也都是从别人的言行特别是不传六耳的秘密八卦中得出,就明了原来都如是的道理。自此,与大众一体的安全感冲淡了许多不健康的焦虑。
但是,还是觉得自己的分别心异于他人,首先,自己知道焦虑,甚至考虑过是否自己心理不够健全,所以有此陋习。其次,每当分别心出现,总会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诫自己,不可有彼念,应当做到崇尚真诚,因为每一个分别心的出现,都是对别人的真实进行批判,这与我的人生观相悖。再有,每次分别心的始终,都如同逃过保安巡查的恶徒,总要小心谨慎,再也不能当作笑谈,更不是炫耀的资本,优越的体现。所以,我想着我的分别心哪怕终身都无可消灭,总也成长不了参天的大树,结下灭世恶果。
王守仁对于分别心有一段论述,出发点是说墨,释家的众生平等和儒家一视同仁的区别,“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虽弥漫周遍,无处不是,然其流行发生,亦只有个渐,所以生生不息。如冬至一阳生,必自一阳生,而后渐渐至于六阳。若无一阳之生,岂有六阳?阴亦然。惟其渐,所以便有发端处;惟其有个发端处,所以生;惟其生,所以不息。譬之木,其始抽芽,便是木之生意发端处。抽芽然后发干,发干然后生枝生叶,然后是生生不息。若无芽,何以有干有枝叶?能抽芽,必是下面有个根在。有根方生,无根便死,无根何从抽芽?父子兄弟之爱,便是人心生意发端处,如木之抽芽。自此而仁民,而爱物,便是发干生枝生叶。墨氏兼爱无差等,将自家父子兄弟与途人一般看,便自没了发端处;不抽芽便知得他无根,便不是生生不息,安得谓之仁?孝悌为仁之本,却是仁理从里面发生出来。”由此可见,分别心是常人常有,不必因为有分别心而困惑,有分别心才能慢慢近乎一视同仁的圆满。
当然,我们的分别心是本来不应该起的,从微观宇宙观而言,作为有机物的我们,成分相同,宏观宇宙观出发,则盖物之性至不相同,一物有一物所认为之好,不必强同,亦不可强同。
同为一界,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何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