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不是人死了,而是心死了……
她不明白,自己倾尽所有为的那个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弃自己。那种感觉,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地剜了心,而那把刺入身体的刀,是自己亲手递上的。
“明明已经把一切做的很好了。或许是做的太好了。”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但心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光,在一次次自问中,渐渐熄了……
其实,她都明白的。
这天,半梦半醒中,一道声音响起,轻轻呼唤她的名字。似远非远、似近非近……恍惚间,她看见了一片绚烂非凡的花海,其中的每一朵花,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想出声赞美,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低头望去,她只看到了一根细而长的绿色茎叶。
她惊讶,自己竟变成了一朵花。同时,又有些沾沾自喜,自己也是那些“美好”之一。
直到一次雨后,借着脚下土坑中的泥水,她第一次见到了自己。
原来,自己不过是花园里最平常不过的一朵花,非最名贵,也并不娇艳,甚至连颜色都是那最单一的白。
她自嘲一笑,心里却也没有太多波澜。“就这样草草一生吧,毕竟花期短暂。”正想着,一瓢清水却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她狐疑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起初,她并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瓢水罢了。”
可自此之后,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日日如此。
她开始好奇、开始盼望、开始有所期待。
而后,借着每日浇水之际,她开始悄悄打量。
只见少年负手而立,扬起的手中握着浇水的瓢,轻松的神态里丝毫不见被水打湿鞋袜的不满。好巧不巧,一束阳光恰好洒落,正照在那满是英气的干净面庞上。清风拂过,少年身上的翩翩衣袂随之扬起,也吹动了花儿那颗隐隐悸动的心。
“砰!”她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别傻了!我们只是花!而且是普通的花!”许是怕她动心,周围的花尝试着劝她。
“或许这就是偏爱呢!”她争辩,且无比坚信。
“我要报答他!”她说。
周围的花见她如此,只无奈地摇头。
“花都喜欢阳光、喜欢养分、喜欢水……这样你定能开得更艳。”只有飞舞的蝴蝶支持她。
那之后,她努力扎根,大口喝水,向上生长,尽自己所能地恣意绽放。
但是啊,正如她自己所说,花期短暂……
“如果我也是人就好了,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哪怕只远远看着,也是好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许下了愿望。
再睁眼,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来还他上一世的浇水之恩。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朵花的独自遐想。
可是傻花儿啊,你自己也忘了,那偌大的园子里何止你一朵花?浇水的人又何尝只照料你一朵?
可是傻花儿啊,你自己也忘了,那是一片绚烂非凡的花海,身处其中的你,又怎会只是凡品?
可是傻花儿啊,你自己也忘了,不是所有的花,都喜欢阳光、养分和水……
傻花儿啊,这世上,从没有爱且只爱,有的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可以一爱。
愿下一世,不必做那被养于园子里没有自由的花,也别再做那一心只为一人而无法畅快做自己的人;愿下一世,做那清澈的水滴,做那自在的白云,做那吹遍万山岗的风……做什么都好,喜欢就好,自在就好,开心就好。
至于花,《尔雅翼》中记载:兰之叶如莎,首春则发。花甚芳香,大抵生于森林之中,微风过之,其香蔼然达于外,故曰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