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厂
冰冰在家闷了半个月了,一直不敢出村,担心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也不想听亲戚和朋友们同情的鼓励——这次考不上大学,明年再考;那怕再考不上,你爸是公社干部,也能帮你安排工作,不会象我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耕天耙地,插秧割谷……
一九八八年初秋,冰冰已参加两次高考了,次次落榜。爸爸表面没说什么,但白发明显多了少许,回家的频率也少了;妈妈说话也谨慎许多;弟弟和妹妹也不敢在家吵闹……
冰冰苦瓜着脸,皱着眉头,哑巴着嘴,继续在家烦着……秋分的一天,爸爸突然回家,跟着两位陌生人,一位身材适中,四十出头,象个干部的样子,看了一眼冰冰,却未说话,另一位身材高大,满脸红光,工人着装,随着冰冰的爸爸,在冰冰住的房间走过。
粮食局招待所餐馆里,正中一张大圆桌,桌上五厘米高放着一个比桌略小的能旋转的大圆玻璃,玻璃正中一盆塑料花怒放,圆桌四周放好十余副洁白餐碟碗筷,十几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围坐在桌的四周。首位坐着一个瘦长脸细眼睛的干部,许多人笑眯眯地争着和他说话……冰冰的父亲坐在他左边,右边坐着到冰冰家的中等个干部。冰冰听到父亲说:“肖局长,儿子就交给你,替我好好管教,老战友多费心。”肖局长笑着对右边的人说:“胡厂长,陈书记的儿子先放到你厂里,你多照顾,我你老陈三人二十多年前在江苏空军后勤部队学习,服役,象兄弟一般,不分彼此,老陈的儿子就象你的儿子,要多关心,多照顾……”胡厂长连忙点头说:“放心,交给我好了……”餐桌边其他干部一会儿望着冰冰的爸爸,一会儿望着胡厂长,主要是望着肖局长,低声附哈。一会儿,鸡鸭鱼肉上了一满桌,服务员开了两瓶白云边酒,众人纷纷给肖局长敬酒……两个小时后一群人簇拥着肖局长出了餐厅,肖局长和冰冰爸爸,胡厂等一一握手,微红着脸,摇摇晃晃地走近专车,司机殷勤地打开车门,一手护头,一手扶腰,慢慢地将肖局长送到车座位上,一溜烟开走了。冰冰从此就进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