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洗漱完毕。他们就开始讨论如何行走的问题。 从住处到虎丘步行约一个小时,乘坐公交也要一个小时。若是边走边聊,也不觉甚远,假定走累了,可以搭乘人力三轮车。他正在思考着,陈静又催着说”怎么走啊?快说嘛”。
亦均晃了晃手中的地图,说“抄近路先朝着虎丘方向出发,若是走累了,再坐车子。”陈静自是毫无异议,欣然答应,一副久未走路,跃跃欲试的样子,蹦了几蹦,看了一眼鞋子,说“不许说累啊,我在家山路可走的多了”。
一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陈静背着小包。起初她走的很快,亦均不疾不徐地跟着。每到拉开一段距离,陈静便露出胜利似的笑容,夸张地喊道“喂,跟上来呀,我都看不到你了”等亦均快步撵上了,她又自言自语道“没走过山路就不一样”语气中夹杂着怜悯。亦均不禁暗暗好笑。
到底还是男子的体力长过女子,半小时以后,亦均却领先了,陈静的步子明显地缓了下来。她不再得意了,喊道“等等我嘛,人家脚疼”。于是亦均就含了笑,立在路边等她。
如此行走,就到了虎丘路。这条路恰是直通虎丘景区的路。市区的道路总是区别于工业区的路,但见两旁树木,枝繁叶茂,在空中合拢来,遮天蔽日,日光仅从枝叶间射下来,抬眼望去,霞光万道光怪陆离的样子。这些树木以法桐为主,中间夹着碗口粗细的银杏树,陈静眼尖,瞧见银杏树,就嚷嚷着到时候要来摘果子,并且在秋天的时候来踩踩美丽而金黄的落叶。绿荫环合的道路,总是让人流连,好在时间还早,他们就缓缓地走着,路人的行人车辆也慢悠悠的,陈静感叹着,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这是一条充满诗意的道路。我每年都要来走一遍。
”喂,好像我们没吃早饭吧。”陈静摸摸肚子,在犹豫着。亦均又说“反正快到了,吃点吧,不然等会玩着玩着就饿了。”
前面恰好有家面馆。陈静抢上前看了看,“是面馆,姑苏老字号陆振典。”亦均近前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陆振兴面馆,那兴字是繁体且又草书,陈静看成了典字。见他在窃笑,陈静不依不饶,偏要问个明白,亦均才笑着跟她讲了,她嘴角一撅,“我又不认识繁体字。”亦均瞧着她的神情,哈哈笑了起来。
每人吃了一碗面。陈静擦了一下嘴唇,指着剩下的大半碗面说“苏州的面不好吃。”亦均不置可否,说还将就吧,就是有点腻。
经过虎丘立交桥的时候,他们看见有五六个算命的人,有男有女,坐在小凳子上,面前地上放着一张画着太极八卦的图,写着麻衣神相,不灵不要钱等等。陈静经不住诱惑,就在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哪儿停下来了。那妇女便拉住陈静的手左看右看,亦均就远远地瞧着。只见那妇女不停地说着,间或陈静点点头,想必说中了或者说了陈静爱听的话了。偶尔陈静也会摇摇头。那妇女望了望亦均,对着陈静竖起了三个指头,陈静仿佛红了脸,啐了她 一口,掏出五元钱给了那妇女。小跑着到了亦均身旁,胸脯起伏着,一副心跳很快的样子,脸上潮红一片。见亦均看他,就更不自然了,捏了捏衣角,说“呸,一点都不准,尽是骗人。”“她怎么说的啊,说来听听,”亦均随口问道。“才不告诉你呢”陈静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还不是信了?”
“才不信呢!”
“。。。。。”
边说边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虎丘的后门。售票处冷冷清清,竟然没人排队。他们买了票,一人手里捏着一张,乐滋滋的进了虎丘。今天游虎丘的人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游人在拍照。他们没有相机,就出了眼睛到处观看。看来看去,却没了兴致,陈静皱眉道“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看。这也叫山啊,小土丘都不如。”亦均还是知晓历史的,想对她说吴越间的历史掌故,量她也提不起兴趣,就笑着说“苏东坡真会骗人,说什么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我看不过如此。”
“就是嘛,这个破地方还收门票呢”陈静愤愤地说。虽是如此,他们还是游览了斜塔,剑池等景点。亦均打算绕斜塔转一圈,陈静一把拉住他,说,别到那边去,倒了怎么办。亦均笑的直打跌,倒是依了她。
陈静看到一条长椅,再也不肯走了,偏要坐下歇歇。于是他们坐在长椅上,毫无目的呆看着。呆坐了半响,亦均觉得索然无味,揉了揉眼睛说“还是走走吧,”见没有回应,一扭头,却见陈静卷缩在椅子的一头,已经睡着了。
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那圆润的面庞,依稀还有未褪尽的绒毛,垂于眼帘的睫毛,因了阳光的照耀,有了一种金属的质感。鼻翼有一颗浅浅的雀斑。可能是刚才喝水的缘故,她的唇上还留着几许水滴,更增添了润泽。看着她鲜艳欲滴的唇,亦均的心怦怦地跳动着,他感到唇干舌燥,双臂酸软,他想吻去她唇上的水滴,那水滴就像甘露,仿佛又是美酒,忍不住地叫人品尝。他又抬起头来,做贼似东张西望,确无人来,强压心跳,俯下身来,在那水滴上亲了一下。同时心里一个声音在喊“恶魔,你终于满足了,呸,你这个禽兽。”啊,她没有醒,他庆幸着,在长椅的一端,他安静地坐着,看着沉睡的陈静,卷缩着如一只乖巧的猫咪,在晒太阳。她的臂弯处有一米粒大的青紫,想是体检时抽血所致。
待得她醒转已是午后一点了,她直了直身子,腼腆地看了眼亦均,然后摸了摸包,还在,试了一下嘴角 ,说没流口水吧,亦均笑着说,流了,帮你擦了。陈静微微一笑,欠揍啊你。
回来的时候,他们乘坐了一辆人力三轮车。车夫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他的裤管卷至膝盖,小腿肌肉显得很发达,小腿肚里像藏着一只老鼠随着脚踏上下蹿动着。亦均就这么看着他拖着两个人,在路上飞奔着。陈静瞥了一眼说“你这么看着,是不是想骑啊?”亦均摇头道“哪有啊。这车子看着就沉,我是骑不动的。”那车夫却接了话“现在哪有年轻人骑它啊,都是老头子们在骑啊."
然后一路沉默着,快到何山桥的时候,亦均看了一眼陈静,问道“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吗?怎么今天那么困乏?”这一问,陈静又夸张地打了一哈欠。含糊不清地说“我也不知道,后半夜觉得很热,烦躁的很,听到隔壁你翻身呼吸或咳嗽声,就更睡不着了”
到了何山桥下,陈静看那车夫满身是汗,况且又要爬桥,就说在这下车吧,反正快到了,也不在乎着一点路了。付了车费,他们一前一后,迤迤逦逦的回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