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放在角落,我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然而,我错了,她用死亡证明了她的存在。
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有的是为了理想,有的是为了现实;有的是为了填饱肚子,有的是为了抚慰心灵。我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照顾她,也不能给予她一个很好的地位。偶尔匆匆一瞥,也总觉着她虎虎生气,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然后一头扎进俗世。
直到夜深人静,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才肯将一双已不太灵光的眼睛瞅向她,突然发现,在外表依旧光鲜的下面,不知何时已经发黑,像一团乌云笼罩。伸手去触摸她的铠甲,依旧坚硬。我顿时醒悟,她是在用她的死来向我提出抗议。
她是那么的坚强,不像那些打扮入时的花草,不停的伸长着招展的枝腰以吸引你的眼球,也不像那些涂脂抹粉的花草,不断的散发着冲鼻的香味来博得你的青睐。她就那样,默默无闻的,你几乎看不到她外表的任何变化,也几乎闻不到她散发出的任何气息。但是仔细端详着她,你却能感受到一股爽朗大方的气质,没有枝枝蔓蔓,没有拖泥带水。她是那样的清爽,那样的整洁。也是那样的神圣不可侵犯。不是吗,你看她那毫不隐藏的铠甲,大大方方的呈现在你的面前,让你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不奢求你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爱抚,也不渴望你向朋友们对她的夸赞。她觉得那些都太浅薄,太轻浮。她要的是欣赏,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灵沟通。你懂她,她便时而像一位老朋友般排解你的忧愁,又时而向一位长者般驱散你的迷茫。又或者像你的同龄人,为你做着一个正当时的榜样。而一旦你忽视了她,她便以死来对抗你的冷漠。
是的,她现在已经死了,带着她的高傲,带着她的孤独,并且死后依然那么高傲,那么神圣不可侵犯。她不会发出腐烂的气息,也不会掉下枯萎的残叶,她不愿意在人的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不是她的性格。她不祈求人的怜悯,死也要高傲的死去。铠甲依然坚硬,你休想在她死后占到她一丝便宜。你可以将她毁灭,但你永远也征服不了她。她孤独的来到这个世界,也高傲的从这个世界离去。
这个书桌,终究只剩下我一个活物了。花已死去,我还活着,或者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还活着,而我已死去。花落人亡两不知,是花的错,还是我的错?又或者,我们都没错。只能说,我不是一个养花的人,这种人,注定孤独。
愿我也能像这仙人掌一般,孤独的生,高傲的死。
——2016.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