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醉眼惺松，本来端着一杯酒正要喝下去，见李飞阳恼怒地指责他，双眉一挑，不以为然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敢对朕如此大呼小叫？这叫大不敬知道吗？要换了朕以前的脾气，你的头和身子早就分家了！”
“你别一直朕朕朕的！刚才你明明说过，你现在不是皇帝，我们也不是小民，我们只是老朋友相聚。既然是朋友，那又何必摆皇帝架子吓唬人？”
“既然是朋友，那亲你几下有什么不可以嘛？朕亲你，那是你的荣幸！多少人盼着朕和他们亲热呢！朕就是懒得理他们！”朱厚照有意逗逗李飞阳，故意板起脸，装作毫不在意地喝酒。
李飞阳更加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下手狠！”
朱厚照见李飞阳一脸较真的样子，终于憋不住，“呲儿”地一声，笑得露出了满嘴白牙，话锋一转，说道：“不亲你亲谁呀？我倒是真想亲亲两位姑娘，关键你们也不让啊！”
“你……好像也有道理！”李飞阳摸摸脑瓜，觉得他若真去冒犯夏无念，那确实比冒犯自己还更让人受不了！但朱厚照的话，听起来又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刚才的场面，确实很不雅观。”夏无念擦去脸上的胭脂印记，有些嗔怒地质问朱厚照。
唐心也不悦地质问朱厚照：“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有损帝王形象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故意的！故意在那些太监面前，演了一出戏！”萧廷玉平静地说。
“演戏？”李飞阳和夏无念都瞪大了眼睛，唐心也觉得不明所以。
皇帝有必要演戏给太监看吗？
朱厚照又笑了。
他的醉意突然消失，惺忪的醉眼突然就清淅明亮起来，炯炯有神地望着四人，低声道：“朕的身边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宁王的眼线。朕绝不能让宁王了解朕在豹房内所做之事。所以，朕想借这些即好事又碎嘴子的太监之口，向外传递一些虚假消息！”
“什么虚假消息？”
“当然是与朕有关的花边消息，什么吃喝玩乐、好色荒淫、纵欲无度……等等各种不美好的行为了！对了，还要再加上一条‘男女通吃’！”
“这我可真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抹黑自己？”李飞阳一脸好奇。
“说的对！别的帝王，都恨不得把自己打造成圣贤，你反其道而行之，又是何意？”夏无念也很不明白。
“他明面上寻欢作乐，暗地里筹谋划策，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麻痹敌人，以便将来扮猪吃老虎！”萧廷玉解释道。
朱厚照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赞许地说：“老萧啊老萧！怪不得连老李都佩服你！果然文武双全、心思缜密！”
唐心见朱厚照夸赞自己心爱的男人，心花怒放，不自觉地嫣然一笑，亲手为朱厚照斟满一杯酒递到了他面前。
朱厚照见她明眸皓齿、艳色容光，的确是世间少有的佳人，不由得怔了一怔，略显失神。
但他究竟是帝王之尊，愣怔片刻以后，便微微一笑，优雅地接过酒杯，道谢之后，一仰头灌进了腹中，接着又说：
“那些藩王，割据一方，有封地，有兵权，个个都想自立为王，成了制造朝局混乱的始作俑者。父王在的时候，收回了一部分藩王的兵权和封地，惹得众藩王更加心生反意。八年前安化王造反，虽然仅用了十八天便被擒获，但这件事也提醒了朕。只要那些藩王的爵位还在，就难免野心膨胀，想要抢了朕的龙椅坐着玩玩儿。”
“朕这一生，不想建立什么千秋功业，只想每晚平平安安地睡个好觉，不把祖宗基业糟蹋了就行。至于名声好坏，朕并不介意。坦白说，如果朕愿意，史官照样能把朕歌颂成圣贤。可是这些虚名，真没什么意思……所以，朕宁愿把名声糟蹋了，让那些有谋反之心的人，以为朕不学无术、软弱可欺，按捺不住早点动手，朕也好早点解决他们！”
朱厚照说到这里，又叹息道：“只可惜现在的局势与八年前大为不同，当年安化王造反，有杨英、仇钺等武将为朕分忧……可是现在，他们称病的称病，告老的告老，朕真的无人可用啊！朕的宁王叔绸缪多年，远比安化王要难对付的多啊！”
李飞阳见他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登时心软起来，不再计较被他亲了一脸胭脂唇印的事，反而提醒他：“你可以重用王大叔和寇大叔啊！他们可是忠诚、正直的好官！肯定可以帮你分忧的！”
朱厚照苦笑了一下，说：“二位先生终究是文官，王先生虽然也懂一些剑道，毕章功力有限，上阵杀敌、排兵布阵，终究是欠缺了些！况且，朕也不敢与他俩太过亲近。”
“这又是为何？”李飞阳疑惑地问。
“因为朕一旦重用了他们，他们必定会成为宁王叔以及钱宁、江彬的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朕远离他们、冷落他们，也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原来是这样！有道理！”李飞阳听得直点头。
“可是，你重用佞臣，冷落贤良，到了关键时刻，又有谁肯为你卖命？”萧廷玉一针见血，直指朱厚照的痛处。
“说得好！我虽然远离王先生，却赠给王先生一样东西，关键时刻，他可以调动兵权。”
“啊？这么好？是什么东西啊？”李飞阳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样东西，你也有！”
“我也有？能调动兵权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你别吓我！”李飞阳惊讶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朱厚照微笑着，伸手一指李飞阳的怀，说：“你怀中的九龙珮，便是。”
“什么？”李飞阳惊得跳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九龙珮，结结巴巴地说：“你不是耍我吧？这这这……这小东西，能调动兵马？”
“是的，无论是边将，还是守城将领，见了这东西，都会派兵助你！”
“这么说……我……我岂不是……跟兵马大元帅一般的威风了！”李飞阳又惊又喜，一时手足无措，九龙珮竟松了手，差点掉落地上。多亏萧廷玉右手抄出，稳稳接住九龙珮，放回了李飞阳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