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基百科:https://en.wikipedia.org/wiki/Curse_of_knowledge
这些境况你遇到过吗?
同伴沟通时,都或多或少让我感觉有些问题。当我沟通中觉得不舒服时,我下意识就觉得对方不好——这个问题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这么固执?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难道看不见的吗?这个问题重要么,你怎么不明白问题的关键呢……
我觉得我挺累的,遇到的都是一群层级不够的人——
唉,和这些人沟通真难!
我看到的是否就是真相?
因为我个人持有是一种鲜活的世界观——世界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怎样,它就对你怎样,所以自己还算是一个遇到问题后能够自我反思的人。当遇到矛盾时,也能够去思考自己所出现的问题,而非只是抱怨。
不过,我也是在路上而已。好些时候,从矛盾出现或者问题爆发后一段时间我才会有意识地从自己身上找缺失之处,找可以改进的地方。只是呢,随着自己的有意记录和锻炼,这个延迟时间在不断缩短——甚至于偶尔我在遭遇问题的当时就能够从自己身上开始反思并采取积极性的行动。
毕竟,改变别人太难又过于耗时,但是改变我自己确实立即就可以进行的。
在“镜子”世界观的影响下,对于我感受到的不适——对方听不懂解释、过于幼稚、过于固执等——我倾向于认为:
这是我的世界呈现在我面前的现象,既然呈现的是“不适”,就说明我给出的什么东西里一定含有这种“不适”,然后被镜子一般的世界反弹到我自己的生活里了而已。
我并非在去责难自己,去谴责自己是这些问题的制造者。我只是调动了个人的自主能动性,积极主动地去承担问题背后自己的责任,聚焦于问题而不是情绪。虽然解决问题是为了更好地体验感性的生活,但是感性本身并不能解决问题的有力手段——理性才是。
当把寻找问题症结的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后,就不必花另外的注意力去为自己辩护、去找别人的毛病,而是——这个问题我也负有责任,我能做点什么来改善这个问题?
是的,我自己遇到的这些问题,我也是有责任的。
那我需要承担哪些责任呢?
看见差异,尊重差异。
在沟通中产生矛盾主要是因为——根据我个人经验而言——看不见沟通双方的差异,再者就是即便意识到彼此的差异,但是蔑视差异,不尊重差异,对“改变对方”怀有深深的执念。也就是:要么不了解对方,要么想改变对方。
我想,这两个原因大概可以覆盖很多争吵矛盾了。
既如此,把这个反思放到自己身上,如何?
我了解正在和我聊天的人的情况吗,我知道他和我交谈的出发点的差异性吗?
我是否想说服对方,以证明自己的合理性或者维持权威性?
一琢磨,我不得不点头,确实如此。
要不就是自己只是粗浅地听了对方几句发言,就在心里武断地认定对方持有某种观点,并以此进行辩驳;要不就是自己过于自恋,总认为别人都不如自己优秀,都不如自己看得明白,都不如自己会思考,也总认为别人是要和自己一争高下,就是要攻击自己的正当性,就是要夺权控制自己,所以自己要百般抵抗,即使自己深陷错误之中也要保持自己的优势——
我错了吗?不,是你错了。
然后用各种沾边的不沾边的、也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或者完全就是自己现场编一个“我有一个朋友”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的正确,对方的错误。同时,也会动用自己的其他方面的优势来压制对方的反驳。比如倚老卖老——用老资格压人,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比如我是XXX——用一些权威压人,我是搞科研的,有更多权威性的系统思考问题的方法和经验。
然后就是旁观者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地鸡毛。
争吵.jpg
我被自己的知识诅咒了
要么不了解对方,要么想改变对方是我想到的争吵的可能原因,解决方案说起来也很简单:看见差异,尊重差异。但是也只是说起来简单而已。
做起来难的原因在于我们一方面少有“看见差异”的能力,另一方面缺乏“尊重差异”的心理支撑。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这就要提到“知识的诅咒”这样一个心理学概念了。
维基百科上的解释如下:
The curse of knowledgeis a cognitive bias that occurs when an individual, communicating with other individuals, unknowingly assumes thattheothers havethebackground to understand.
知识的诅咒是一种认知偏见,指的是当一个人与其他人交流时,不知不觉地认为其他人有背景知识。
更通俗的说法是:
一旦你知道了一个信息(学会了一样东西),你就很难想象你不知道该信息(没学会该东西)的情景。就像是你已经知道的那些信息“诅咒”了你。
“知识的诅咒”来源于1990年伊丽莎白·牛顿(Elizabeth Newton)在斯坦福大学所做的关于一个简单游戏的研究。在这个游戏中,她把参与者分为两种角色:“敲击者”和“听众”。每个敲击者会拿到一张有25首名曲(针对美国人民)的清单,例如《祝你生日快乐》和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每位敲击者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中挑选一首并通过敲桌子把这个节奏敲给听众听,然后让听众根据敲击的节奏猜出歌曲。
这个游戏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很艰巨。在伊丽莎白的实验过程中,敲击者敲出了120首曲子的节奏,而听众仅猜出了其中的2.5%,也即120首里的3首。更有趣的是,在听众猜歌曲名前,伊丽莎白让敲击者预测听众猜对的概率,他们预测概率为50%。
敲击者传递的信息40次中才有1次被理解,但是他们认为2次就有1次,为什么呢?
当一个敲击者敲打的时候,他听到的是他脑子里的歌曲。因为他知道那首歌的歌名,比如说“祝你生日快乐”,于是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循环着这首歌——不可能避免在脑中听到曲调。但是对听众来说,他的脑袋里没有“歌名”这个信息,他不知道这首歌具体是什么,也就听不到这个曲调——他们所能听到的知识一串分离的敲击声,就像是战争时期的发电报的声音,嗒,嗒嗒,嗒嗒嗒。
在试验中,听众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能辨出乐曲,敲击者对此感到震惊:难道不是很明显就能听出来吗?当一个听众把《星条旗永不落》猜成《祝你生日快乐》时,敲击者的想法可能是:你怎么这么蠢呢?
做一个敲击者很难。问题在于敲击者已拥有的知识(歌曲题目)让他们想象不到缺乏这种知识会是什么情形。当他们敲击的时候,他们不能想象听众听到的是那些度里的敲击声而不是一首曲子。这就是“知识的诅咒”。
一旦我们知道某样东西,我们就会发现很难想象不知道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知识“诅咒”了我们。对于我们来说,同别人分享我们的知识变得很困难,因为我们不易重造我们听众的心境。
敲击者-听众试验每天都在世界各地重演。CEO和一线员工、老师和学生、政客和投票者、商人和消费者、作家和读者、父母和子女、恋人伴侣、你和我,都可以看作是敲击者和听众,所有这些群体都需要持续不断的沟通,但是如同敲击者和听众一样,他们之前存在巨大的信息不对称。
怎么打破诅咒?
“如何应对知识的诅咒”是一个更加深入的问题,我也得多加思量。不过,有些时候,有些问题,只要当你意识到它了,“看到”它了,并且承认、接受“它在我自己身上也存在”这一事实了,问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了。
比如,当你在和别人沟通你的想法的时候,你会有这样的思考:
你脑子里是很清楚你要表达什么的,但是这个信息能不能准确传达到对方的大脑里呢?
就这个沟通前的自我质疑就已经走在了克服“知识的诅咒”的路上。剩下的就是采用更适合双方的沟通方式的问题。
以下是李笑来老师在《我是如何做到不和老婆吵架的?》提供的一些方法,仅供你我参考:
跟家人沟通的时候,我给自己定了几个小规矩:
我要做好至少沟通 4 遍的准备;
沟通有很多种方式,不能局限在特定的某种方式上;
我要有个办法确认沟通确实成功;
如果事儿足够大,我就会切块,分步沟通……
很多事儿,其实很复杂,想要一下子说明白,一下子让对方想通,是很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那怎么办?必须把整个事情提前拆分好,分清楚主次,分清楚先后,然后一件一件地来,并且在这过程中,还要反复确认确实沟通成功才能进行下一步……
沟通一次不成功,很正常啊,机器都给自己留总共 4 次机会呢,我们怎么不可以一次以上呢?这数字 4 也不是拍脑门想出来的,是数学家们根据拓扑学原理算出来的啊!
沟通有很多种方式啊,起码至少有直接沟通和间接沟通两种罢?自己讲不通,可以请别人帮忙啊!上一步对方都不接受,那就不能推送下一步了啊!怎么办,只能等啊……一直不接受怎么办?你接受沟通失败这个事实呗,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