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市还未苏醒,前一个夜晚沉淀的尘埃和灰烬,被提前醒来的人们,一步一步,浅浅深深地踢向了天,雾气和尘埃拥抱,悄然围住整座城。
灯光因此朦胧了点,四面八方小巷里早点的吆喝声,隐约,破碎。早点的香味缭绕,上升,消失不见。
远远的,一个女人,带着画有桔梗花的面具,扎着干练的马尾,白领黑色制服,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手里是个蓝色挎包。
第一声汽笛响了,忽然整个画面都动了,哗啦哗啦,嘀嘀嘀嘀,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黑的,白的,宝蓝,玫红,各种颜色的车在女人的眼前汇聚成一条河流,奔涌,凶险,激情,渴望,慌张和迷茫。
女人有一丝疲倦,可是桔梗花面具却更为妖艳,生机多了几分,没有人知道她疲倦。女人呆呆地看着好多带着面具的人“呼啦”一下跳进河流里,奇怪没有一朵水花,原来全都是顶级的跳水员呵。哈,找到了,几朵水花刚落下去,是几个小孩,素面朝天,背着书包打打闹闹就跳下去了,女人知道,天真岁月不忍欺。女人有一丝无奈,桔梗花又生动许多,周围的女人嫉妒地看着她,周围的男士眼里闪烁着渴望。没有人知道她无奈。
似乎知道自己来不及了,女人最后也跳进了那条五颜六色的河,像条光溜溜的鱼,不见了。
我醒了,耳朵边还是理想三旬的词调。
“再不见那夜里/听歌的小孩/就这样吧,孤独别醒来/你渴望的离开/只是无处摇摆。”
下床,随手拨拨头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几天没洗凌乱臭臭的黑发,因为熬夜而微肿的眼睛,干燥的皮肤,发干的唇。这算什么嘛,忽然我看到左耳处有一朵小桔梗花慢慢,慢慢爬满了我的整张脸,我大叫了一声,猛地将镜子摔在地上,手里的手机也糟了殃,也被狠狠地扔出去了。
面具,小孩,妥协,梦想,格式,自我。
我越来越不是自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阿谀奉承上位的领导,是学会打扮成光鲜亮丽而高人一等,是打碎牙齿迎人笑脸经营生活,还是这周而复始一成不变的日子。
“青春辗转却去不到/对的站台/如果漂泊是成长/必经的路牌/你迷醒岁月中/那贫瘠的未来/吻最疼痛的告白。”
原来越长大,越是会离开那些不忍欺的天真越远,越学会带着面具,越不是想要的自己。
形形色色,色色形形,现实虽永远在逼人低头,可是想想当初的梦想是无限大,当初的自己素面朝天,率性浪漫,真要被一副面具抹杀而让生活变得毫无波澜,平淡乏味吗?
没有水花,生命里不会精彩,没有面具,才活得自在,攥着梦想,夜再冷也有天亮,做回本心,大风越狠我心越荡。
“就歌唱吧/眼睛眯起来/而热泪的崩坏/只是还没抵达的存在/就甜蜜地忍耐/繁星润湿窗台。”
一念天堂中,沈默扮演了许多人,却在一切结束时才记起忘记扮演了自己,我们是不是在老了以后才能发现这么多年很少乃至从未做自己。
不如,歌唱吧,不如,让那个面具里的你苏醒吧。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春雷,像初春新蕊吐芽的声音。
那是谁在苏醒,谁在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