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喜欢吃脆脆肠到不吃,只是因为一瞬间有了十包。
十几年前,我上初中,喜欢上了火腿肠“贵族”——四块钱一包“四兄弟”的脆脆肠,皮脆肉精,薄薄的外衣,结实的肉,能嚼到数量刚好的肉粒,饿的时候来一包,人生美妙了。因为它“贵族”的身份,贫民的我总是很久才能吃一包。偶尔还能吃到别人给的一根,那肉简直是比自家的杀猪菜都香,我总是念叨:我不想吃饭,好想吃一根脆脆肠。
有一天下了早自习,同桌提了一个红塑料袋子气喘吁吁,把袋子沉沉的放在我俩中间的书箱子上:“给你买了十袋子,吃去!”红油油的肠多得数也数不清,至今想起来,也只能记得那一摊脆脆肠,自己有了吃不完的脆脆肠。
我终于可以不再节省,大快朵颐,可我吃到第二包竟然不想吃了,我竟然不喜欢脆脆肠了,我很诧异,但我一直记得同桌提着红袋子回来的场景。
自那以后至今,再没有主动为自己买过一包,因为它再也不是我得不到的佳肴了。
由歇斯底里到心如止水,也是一瞬间的变化。
我的愤怒与蛮横只要遇到父亲,就没有了气焰。
有一天我有要事和家里协商,先打电话不接,接起来了,爸妈参加聚会都喝了点酒,我憋屈了一天的焦急和无助终于有了宣泄的由头。
“早就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
“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
“你们简直毫无自制力,拿不住酒!”
······
由简单的埋怨膨胀到“人身攻击”,丑陋的面庞逐渐被情绪揭开。
爸爸卷着舌头和我说“爸爸错了,让闺女受委屈了!”
我很清楚他们并没有错,所以等待他们也回击,我好加大油门,让无处射出的子弹在他们的胸膛上不用计后果得飞一会儿,可是那一瞬间子弹没有了,甚至枪都找不到了,只好假装又埋怨了几句,给那个牛皮的自己一个不好意思的收场。
多年来我想买的墨水屏也在一瞬间觉得可有可无了。
Kindle出来不久,大学舍友凯凯的对象为其置办了一台,那个小巧轻便的玩意儿拿在手上竟然还可以读书,像书本一样,翻起来却无声,凯凯每天静静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翻阅着掌中宝,我很羡慕。我也可以买一台,可是五百多我觉得还是得花在更重要的地方,毕竟我随时都可以看纸质书。
工作以后,加了一个讨论教学的微信群,我很崇拜的青葭老师,是重度阅读患者,她有一台文石,说很好用。搜索了一下,价位不等,我喜欢贵的,后来咨询了一些朋友,有的要给我卖他们的二手Kindle,有的要送我泡面,因为买了墨水屏就会沦为泡面盖,我钱少讲究实用,又搁置了。
最近,我又觉醒了,开始马不停蹄地看书,看得好像明天出门就气质不一样了,但是眼睛疼得已经流泪了,我又想到了墨水屏。
和我的李子提了一下,没想到他做了很多攻略,在抖音搜索测评,要把他的iPad mini卖掉给我买一个价钱贵的墨水屏,据说还有平板的功能,又亲自去万达考察,要知道,在这不久的一两小时之前,我才对他进行完爱的教育。而我本打算就在闲鱼买一个三五百的用用先。
瞬间我觉得好像那个墨水屏也没有那么大魅力了。
我爱吃的不是脆脆肠,是舍不得放肆去吃的渴望;愤怒的不是父母,是没有被及时回应的恐惧;对墨水屏的执念,更是多年以来被压制的愿望。
因为得不到而觉得华丽,我们爱上的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没有被满足那个部分抽象出来的欲望,很多东西真正拥有了,也就成了墙上蚊子血,嘴角米饭粒。我们的情绪也是爱的呼喊。
脆脆肠十包,让我没有了吃完又要等好久的难耐,我知道有人把我的喜欢放在心上。
爸爸的妥协,让我的委屈被接纳,让我明白即使自己是个丑恶的人,也能得到爱。
李子的关爱,让我有了被支持的幸福,在众多的选择中,他愿意给我最好的。
当我们的心被真正的看见,我们可以继续为心中所想去奋斗,但它能否实现不再重要,因为有什么都不如心里满满当当。
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