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村庄,看不见的童年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搬到这里时刚上小学不多久,每天上下学都需要经历一个陡峭无垠的水泥大坡,大坡中途有一条火车道时而会挡住我们的去路。每当火车鸣笛声响起,会看到一节车厢连着一节车厢,拼成一条蜿蜒盘旋的长龙驶向远方,如果赶上运气不好需要等上十分钟左右方能通过。火车道北边坐落于一座土地爷庙,每逢初一、十五,妈妈都会到这里烧香、祈祷,要是遇上过节还会有戏班过来庆祝,村里的大爷大妈都会到这里听戏、帮忙打扫或拉家常。继续再往上走5分钟就会来到北山村,会看到两条笔直修长的街道分别通往前街与后街,相对来说前街要比后街更加热闹,因为人们更倾向通过前街去菜市场买点东西,时不时会在前往菜市场的途中遇到熟人,几乎大部分都是周围邻居,从我印象中她们都会说上几句话,相互对视后含带着微笑说:“又去买了点菜?”、“又去买了点鸡蛋?”、“今天中午吃面条?”


这里的人都很热情、淳朴,每逢我从北京回到这里托着行李箱会经过前街的挨家挨户,她们亲切的询问到:“这小孩儿,又回来了?回来待几天再走?”,我会面带着微笑憨厚的一一答复。我家在前街稍微偏后点坐西朝东,五间正房、两间厢房,我印象中在盖北边厢房时才将院子里面的顶棚封住,导致整个院子采光不是特完美,对于爱干净的母亲略感欣慰。如若遇上下雨天气坐在院子里面捧着书、清香的普洱略过我的鼻孔、通过纱窗看着外面的雨滴趴在屋檐下,大概会忘记和煦的阳光进不来的事情,你看人们总喜欢当下眼前的美好。

盖厢房的时候我记忆非常深刻,没有专业的包工队全都是周围邻居和亲戚朋友的帮助才有了温馨完整的家,那天我爸班上的同事刘文辉一大早就到我家,推着生了铁锈的带梁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开始紧密布置今天的工作安排,他揭开深色上衣的扣子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刘文辉的身材不是很高却很瘦、乌黑油亮的头发下镶着一副金框眼镜彰显出他的温文儒雅、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非常明事理的一个人,他考虑事情非常全面总比人想的超前,会注重每一个生产环节,遇到问题常会与我父亲商榷。我脑海中时常回忆起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李和方,他是我家隔壁邻居,笑的时候眼睛眯缝着像是弯细的弦月,时常爱开玩笑、说个俏皮话,但干起活来真是个好身手,厢房打顶时正是炽热的夏天,李和方光着膀子、手里拿着铁锹站在屋顶,脖子上挂条早已起球的毛巾偶尔擦擦额头上的汗珠,男人认真干活的样子很是迷人。这就是人多力量大的好处,不出几天的功夫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突然间我还有点不太适应,没有之前看起来敞亮,我清晰的记得我爸妈站在屋里商量这里是厨房、那里放杂物、洗澡间在外面一些会好点,这样太阳能的水管容易进来,二人的争吵喋喋不休、却各有千秋,忙的不亦乐乎、方才能停罢。

刘文辉大大总是喊我“瑞德”,那天吃完饭他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对我说:“瑞德,你看你爸妈给你盖这么大的房子,等你娶完媳妇也住不完,真是不容易啊。”那时的我虽然身高显得与大人不差多少,内心还是不成熟、不懂事,完全没有同情到爸妈为这座房子付出了多少。

直到我家被拆时,那天我爸让我将自己屋里的海报逐一揭下来,这些海报的来源有朋友送的、也有自己用省下来的零用钱买的,我发现有许多球星已经在NBA赛场上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比如:艾佛森、科比、姚明、麦迪、韦德、汉密尔顿、帕克、邓肯、吉诺比利,老詹也几经周折从克利夫兰流转到了洛杉矶,我已经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喜欢上篮球?但我非常感谢通过篮球让我结识到更多的朋友、同时丰富了我的业余爱好,这个小屋集藏了我的青春年华,我想念我的小屋,她不会收我的房租,我可以光着屁股在里面看书,她会读懂我的喜怒哀乐、还会为我遮风避雨。也就这几天我妈妈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她是难过的、她会不忍心再回到这个空旷、一片狼藉、没有屋门的房子,我想母亲那刻的心情,犹如那晚在豫园拍夜景时将手机掉进河里的姑娘,同样会悲痛欲绝。


我家房后有条过道,这个过道连接着前街与后街,树阴跟随骄阳似火的太阳移动着、轮换着,仿佛她们两个在做游戏你来我走、我走你来,甚是有趣。每天下午三点,沉睡的村庄仿佛已经睡醒了,人们陆续从家里拿着坐垫和板凳出来,等待牌友到齐后开始热闹非凡的棋牌人生。他们一般四人一桌、两人一拨玩那种叫“升级”棋牌,不一会儿看客将这四个人围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他们的争吵声时而会盖过走街串巷的叫卖声,那些熟悉的声音不用走近就知道都有谁在玩。我家门口有一张我爸爸用水泥砌成的象棋石桌,经历了多年来的风吹日晒毅然毫发无损的躺在那里,时不时我爸跟周围邻居在这杀上一盘,不一会儿就引来许多“军师”前来指点,热闹声不亚于隔壁的牌桌。这样的节奏会持续到傍晚,直到夕阳缓缓落下、一轮弯月挂在高空,这时十里路口中间那盏白炽灯刚刚亮起会出现许多孩子的欢声笑语,这里记录着我和发小的童年故事。

我知道那样的夜晚无法再回去,我会思念起那个天真、活泼的我说:“电棒xxx”;

我知道那个村庄无法再回去,但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始终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知道无法再走进那个曾经为我们遮风避雨的港湾,但是我们生命中有你的出现才会温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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