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屁话,我一直理解为废话,随着阅历的增多,发现这话另有深意。
有次看港剧,剧中女主角回到家中,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四仰八叉躺沙发上。女主角老妈从厨房出来,连忙去关心:“怎么这样累啊?”懒洋洋的声音不耐烦地回答:“笑贫去啦!笑贫真的好累呐!”
朋友操起板凳就想砸她,我赶紧一把抱住,他怒吼道:“听见这死婆娘说什么吗?我们穷我们容易吗?她花钱买东西居然是为了笑贫!”我语重心长劝导说:“那是我的电视机,我的。”朋友只好坐下,犹自忿忿不平:“有钱人太坏太坏!难怪他们什么都买,原来是为了笑贫!”我死力将胳膊从他屁股下取出:“你没脑子可以问老子!人家说的是英文——Shopping!”
香港嘛,就象一个被拐到外地的孩子,找回来后,有异乡口音并不奇怪,用中文表达太深硬,用英文也没关系,另一些土生土长的国人却完全不可理喻,不就是想食蕉吗?非说自己要吃波拉嫩(banana)。提出自己的要求,表述自己的需要,肯定不算废话,却是不折不扣的屁话。
试给屁话下个定义吧:绝对正确,绝对可以讲出来的话或者道理,但是采用了毫无意义或者没有必要的语言、文字方式来表达。例如——
从今天起,为了产量,我可以写一个系列,主要内容是讲:犬科、猫科、爬行类、鸟、鱼、昆虫等等……等等……如何利用一氧化二氢维持生命,再写写各种各样植物、细菌对此物质的需要,几十篇都能写出来。可是你耐心看完,只会说一句:“你小子去死,不就是生物都需要水么?狗屁文章一大堆!”
初中化学课没开小差的人应该都知道一氧化二氢就是水,不会被我瞎忽悠,再举一个例子说明:曾经见一个学者论“生知安行”,这个词估计不少人都听不懂,我也弄不明白,只好仔细听。
礼记中庸,古今智者,史上贤良,云里雾里扯了半小时,其他人越茫然越专心,也不知道他们听得怎么样,反正我还是不明白。好在我比较好学,就自己读书翻字典,上网查询,总算了解。
现在我来讲“生知安行”:天生就明白,安然去执行,通俗点说就是本能。比如,一个人哼着小曲大街上转悠,突然看见脚下有堆屎,这时候他会去考虑踩还是不踩吗?如果有一丝这样的顾虑,完全可以说他有病。正常人只会不假思索,一扑腾快速闪开,这就叫“生知安行”。那么先哲为什么要讲“生知安行”呢?如果你把杀人放火当成是臭屎一堆,自然会本能地避开。反过来说,把仁爱善行当成是母乳般闻香而去,当然会不假思索地执行了。所以“生知安行”是古人提倡,并且认为是圣人方能具备的德行。
很浅显的一个道理,做起来是不容易,表达意思用简单的文字已经足够。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就算学问不够,说法有误,至少让人听得明白,也方便他人指正,可能是错话,不会是屁话。而那个学者无疑很有学问,但并不防碍他说屁话。
基于我对屁话的定义可以说屁话越来越流行,只看网络就会知道,报刊杂志上当然更多,这里面有深层的原因。
我曾不屑地诘问一信佛的朋友:“读佛经知佛理就可以了!信啥教啊?那些佛门高僧花百千万民脂民膏竖金身、铸金佛,这些钱施舍给穷人,才是普渡众生!”朋友回答道:“世间凡人不知佛理,总是执着于色相,破墙残身谁会搭理?庙宇的雄伟,宝相的庄严,才会让他们心生向往,进而崇敬礼佛,然后教之佛法,净化其心,方可达到普渡众生的目的。” 对于不少世人当以尘世之俗理,效果为重,方法为轻,我心领神会,五体投地……
这件事情深深教育了我。虽然我说的不是屁话,听者又有几多?没有名人的脸谱,学者、专家的光环,谁会专心听茫然?人们只会看我长得对不对,不会听我说得对不对。
权威说屁话,绕得越远越长越权威;未威者说屁话,企图越远越长最终成权威;连绕都不会绕的就说两句英文当屁话,不权威还能扮时尚;如果连英文也不会说,“反三俗”是可利用的捷径。
当今时空可称为会议时代,言论已定调,当然不用再交流,无交流自然无思想,无思想者不说屁话难以长篇大论,不长篇大论难以庄严,不庄严又怎么肃穆?不肃穆又如何提升形象?不提升形象就没资格再说屁话,死循环!
居下位者,民,受教化而模仿,屁话自然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