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伟,今年三十八岁,是个跑长途货运的。我老婆李娟,在社区居委会工作。我们结婚十年,有个八岁的儿子。日子就像我跑的那条国道,平平常常。李娟有个闺蜜,叫王莉,开家小美容院。她们认识超过二十年,比跟我结婚时间还长。王莉常来我家吃饭,帮我儿子辅导功课。我管她叫“莉姐”,觉得她是自家人。去年七月,我出车回来,发现李娟脸色发白。她说家里存款少了十五万。存折在她手上,密码只有我俩知道。钱没了。
我立刻去了银行。柜台的人调出记录。取款日期是六月十七号下午三点。签名的字迹模仿李娟的,但细看有抖动。监控录像拍到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她穿一件米色风衣,身形熟悉。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件风衣,王莉上个月来我家时穿过。我说出怀疑。李娟摇头:“不可能!莉姐不是那种人!”她声音拔高。我闭嘴了。隔天,王莉照常来串门,带来水果。她穿件新裙子,笑着问李娟好不好看。我盯着她眼睛。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我。晚上,我翻王莉朋友圈。六月十八号,她发条状态:“新起点!”,配图是张美容院新设备的订单截图,预付定金十五万整。
我约王莉在小区门口咖啡店见面。单刀直入:“六月十七号下午三点,你在哪?”她搅拌咖啡的手停住,抬头:“怎么了伟哥?查岗啊?”我掏出打印的银行监控截图,推过去。她只看一眼,脸刷地变了。“这…这人谁啊?”声音发虚。“你认识这件风衣。”我说。她沉默,手指绞紧。“钱呢?李娟当你是亲姐!”我压低声音。王莉突然抬头,眼圈红了:“我没办法!我老公…他赌钱欠了高利贷!刀架脖子上了!我跟娟儿开过口,她…她说家里钱要留着给孩子上学,一分不能动!”她抓住我胳膊:“伟哥,帮我瞒着!我店周转开就还!一定还!求你别告诉娟儿!她知道我看不起她老公赌钱,她要知道我撒谎借钱是为了填这窟窿,我俩就完了!”我脑子嗡嗡响。李娟知道?她拒绝帮忙?王莉老公烂赌我是听说过的。我抽回手:“录音了。”我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录音界面。王莉的脸瞬间失去血色。
回家路上,我脚步沉重。推开家门,李娟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王莉刚给我打电话了,”她声音沙哑,“她都说了。”我愣住。李娟看着我:“她是不是跟你说,她老公赌钱欠债,她求我借钱我没答应?”我点头。李娟惨笑:“撒谎!她老公半年前就戒赌了!那十五万,她投了个什么虚拟币盘子!全赔光了!她怕我知道,才编她老公赌债的事!她刚电话里全招了,哭得死去活来,说录音在你手上,求我看在二十年情分上别报警。”我拿出手机,看着录音文件。李娟捂住脸:“报警?二十年…怎么报?钱…还能要回来吗?”她肩膀抖动。我坐过去,手放在她背上,没说话。墙上的钟,秒针咔哒咔哒走着。那件米色风衣,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信任像面镜子,打碎了,粘回去也全是裂痕。十五万买断二十年交情,值不值?录音键按下去容易,按完了,是送她进去,还是放她一马?钱没了,老婆的“亲姐”成了贼,镜子里的脸,自己都陌生。日子还得过,像那国道,坑坑洼洼往前挪。只是后视镜里,总映着件米色的风衣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