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地望着那颗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得弧度,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避开守门员的双臂,冲入了球门。
原本屏息凝神的队友在目睹这一瞬后,不约而同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所用人从不同的站位拥了上去,将他整个人都举了起来,他们托着他的身体跑遍了整个球场,嬉笑尖叫,仿佛他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
他那一粒致命的进球,伴随结束的哨响,宣判了对手的失败。
年少时总会因为一场比赛的输赢而疯狂,好像这么一分就决定了地球运转。阿尔弗雷德在无数双手掌上张开双臂,和他的队友们一齐傻乎乎地大笑,直到人群转了个角度,他才想起来此次比赛的目的。
他环顾四周,终于在赛场的角落发现了路德维希的身影。
那个高挑的德国少年正用毛巾捂着自己渗血的膝盖,他刚刚在阻止阿尔弗雷德进球的时候摔倒了,坚硬的沙石蹭入他的皮肉中,换来短暂的一声惊呼。坐在路德维希身边的意大利人正哭哭啼啼地捧着他擦破皮的掌根,小心翼翼地用指肚摩挲那里,呼呼地帮他吹气。阿尔弗雷德见到两人这样亲密颇有些不爽,他长长地吹了声口哨,示意底下的人结束庆功,让他下来。
英雄要去撩汉了。
阿尔弗雷德远远地望到两人旁边站着的小个子的日本男孩对着意大利人说了些什么,随后他们便一同离开了赛场,朝远处的医务室跑去。这无疑是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机会,他觉得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将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对象弄到手,赶在那两个电灯泡回来之前。
他疾步走到路德维希旁边,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又臭着脸,被本Hero赢了不开心?”
“…..没什么好不开心的,你很厉害”路德维希转过脸,真诚地夸奖了一句。
“那….我记得你在开赛前说输了的话会答应我一个要求?”阿尔弗雷德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第一次对于对自己的夸奖感到不适应,“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路德维希一副早已预料的神情,“说吧,是作业,值日,还是别的什么要求….”
“当本Hero的男朋友”
“什么!?”他擦拭膝盖的动作停了下来,满面的惊讶和困惑。
“我说….我们交往吧”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摁住了路德维希放在座位上的手腕,他抬了抬自己的镜框,感觉它正沿着自己汗津津的鼻梁不断下滑,勉强地支撑在鼻尖上,“可以吗?”
“英雄…也会有喜欢的人嘛….”他的声音在不安中愈来愈小,但活力的湛蓝却仍旧毫不怯懦地对上冷冽的冰蓝,“所以,你同意吗?”
盛夏的阳光穿透枝丫,摇曳一地斑驳。不带凉意的风萧萧而起,席卷着热浪飒飒满堂。路德维希避开阿尔弗雷德的目光,浅色的眼珠迟疑不决地移动着,这叫阿尔弗雷德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惊喜地发现,路德维希的十指依然紧贴着自己的掌心,尽管他们的皮肤上都已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并且很快地混淆在了一起,却还是没有一方选择抽离。
“只要说‘好’或者‘不好’就可以了”阿尔弗雷德试探性地学着影片里那样将嘴唇贴近路德维希的耳廓,故意朝里面呼气,“一个答案”
他察觉到对方的面颊上很快蒙上一层薄薄的红晕时,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屏息。如同最后进球之前的强烈期待。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路德维希立马像是等到救星一般迫不及待地抬起了眼,菊和费里西安诺正提着医药箱往这里跑,菊的手中还拎着一个看起来极有分量的塑料袋。阿尔弗雷德觉得他怎么都理解不来这两个家伙是如何用那两条不长的腿飞快地跑完医务室然后再跑小卖部的,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他站起身,左手做成话筒状示意,“到时候你再告诉我”
路德维希一言不发地点点头,沉默着用指侧揩去膝头血丝,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阿尔弗雷德感到稍稍有些失望,他本期望着路德维希能够说点什么,但是事与愿违。他颇不快地接过本田菊递来的罐装可乐,用力打开拉环,咽下一大口,却险些被喉管中的液体噎的喘不过气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咳嗽了一下,随后大步朝不远处正策划着赛后娱乐项目的队友走去。
蝉在他的头顶喋喋不休地聒噪,隐匿在树木的指间发间的阴影里,与葳蕤缄默的枝叶形成一派对比。天空每在这个季节都显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蓝,带着惊人的高温笼罩在每个人的发顶上。
阿尔弗雷德谢绝了朋友要一起去学校附近的汉堡店的邀请,故意摆脱掉平常顺路的同学,第一次没有任何人簇拥着走到了家门口。在站在拥挤的校门前告别时,队友甚至还惊诧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问他是不是要赶回去写假期作业。
“老兄,你是中暑了吗?竟然会在假期第一天就写作业”男孩满部汗渍的面孔上满是怀疑,“还是约了哪个姑娘?”
“嗯…额….也许?”阿尔弗雷德挥开对方的手,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期盼着能够从五颜六色的衣衫中找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反正放假了嘛….无所谓….”
他心想着路德维希这个时候会不会突然从挤挤挨挨的人群中走出来,叫他的名字,或者是站在不远处等他一起回家。但一直到他故意在家门前磨叽了十分钟,都没有听到他想听的那个声音。
如果不是他那个粗眉毛表哥及时出现,阿尔弗雷德可能今天就要在大太阳底下暴晒致死。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给路德维希打电话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伸进他湿透了的短袖,着实叫他一个激灵。阿尔弗雷德忍耐着满腔的脏话扭过头,在脱口的瞬间看见了亚瑟那张无论在何时都凸显着他那对浓眉的面孔。青年习惯性地摸了摸他乱糟糟的金发,另一手从衣兜里掏出钥匙:“你又没带钥匙?”
“唔”他恶狠狠地将口中的fuck咽了下去,含糊不清的回答。一进家门,阿尔弗雷德就本能地踢掉鞋,一跃而起将自己狠狠地摔到柔软的沙发上,厚实的布料将他的身体弹起一个极其细微的高度,紧接着便乖乖地顺着他的体重陷了下去。亚瑟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茶,对于弟弟的暴躁视而不见,但出于监护人的责任感,他还是慢悠悠地坐在阿尔弗雷德的旁边,敲敲对方的呆毛问道:“嘿,你今天又怎么了?”
“现在不要跟本hero说话”阿尔弗雷德将脸埋在靠枕里,小腿重重地踢打了两下沙发,以表示对于亚瑟行为的抗议,“好累”
“没想到你小子也会有累的时候”亚瑟翘起腿,懒洋洋地晃动着手中的饮料,直到里面的冰块变成琥珀的颜色,“我真希望你天天都能这样,可以少给我惹事。”
“噢,你开心就好”阿尔弗雷德闷声回答,他噌地一下立起身,一把抢过亚瑟手中的被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后他又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跳下沙发冲上楼,迅速地躲进了自己房间,以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宣告着这一系列动作的结束。
一气呵成。
只剩下没来得及反应的亚瑟,和一句迟到的怒吼。
当阿尔弗雷德正郁闷地盯着不知第几局的GAME OVER时,他房间的门响了起来。那么一瞬间他还是认为亚瑟是上来揍他的,可能手里还提着凶器之类。
“亚瑟,你听好了,我是不会出来的——”
“你的电话来了,臭小子”
“那你难道不能说我不在或者生病了什么的——”
“那是个德国人,反正口音怪怪的….”
什么?阿尔弗雷德翻下床,将心爱的游戏手柄扔在一旁被他蹬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上,甚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板推开门,三下两下地冲进客厅,将那个此时此刻宛如珍宝的话筒紧握在手里。
“喂?”
“是我,路德维希”路德的声音听起来跟平常不同,不再是那种平淡而低沉的声音,而是隐隐透着些踌躇和不安,“今天你说的话…”
他没有吭声,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但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也一并沉默了下来。
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透过电话沙沙的杂音没入双方的耳道。
阿尔弗雷德开始感觉到烦躁和不耐,他用一只手肘支撑在电话桌上,倾斜的双腿不断交换着重心。他僵硬地把手中的话筒交换了一边又一边,直到双颊上全都被捂出细汗,黏糊糊地叫人感到不舒服,无意中增添了他的烦闷感。
“你到底要….”阿尔弗雷德微微抬高了声调,但他很快发现这样的语气未免有些恶劣,糟糕又反感。
会被讨厌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很快便住了口。
“我是说….好”终于,在他率先打破宁静之后,路德维希开了口,“好。”
嗯,好?什么好?你是在说什么?你答应了吗….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你说什么?”阿尔弗雷德稳了稳自己的平光镜,手中的力气恨不得将话筒塞到自己的耳朵眼里去,“再说一遍,路德维希,再说一遍”
“那你就开门,我再给你说一遍”路德维希似乎是在憋着笑意,勉强保持着严肃正经的语调说道,“不然的话,我从来不会把话重复的”
老天,他今天是走狗屎运了吗?路德维希答应了!
阿尔弗雷德迈开腿,飞快地跑向玄关。他抑制住自己的激动缓缓拉开门(其实是啪的一下压住把手然后嗖一声拉开的),路德维希正穿着一身白的晃眼的衬衫站在他面前,中裤末端是一截漂亮的小腿。美国人反倒在这时候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的手垂在两侧,却又立马不自在地撑到了门框上。
“嘿…路易”阿尔弗雷德咽了咽唾沫,想要再次确认一遍,“你的确答应了?”
“千真万确”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感到怪异和为难…”
醒醒阿尔弗雷德!你在说什么?
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混乱的语序中当了机,唯一还存在的声音便在一派混沌中愈发清明——拥抱他,现在他是你的小男友,怎么样都可以,你可是hero,阿尔弗雷德。
身体机能反应常常遵循思想也快于思想。
就在他整理思绪的那一瞬间,双臂已经大力地箍住了路德维希的身体,并且蛮横地将对方拖了进来。那对白净的衣领上干净的味道让他感到目眩神迷,于是阿尔弗雷德控制着最后的理智抓住路德维希的肩膀,示意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那么…现在可以接吻了,对吧?”他舔了舔嘴唇,建议道。
“可能?”路德维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要…怎么弄?”
阿尔弗雷德愣了愣,发现自己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除了和同学们传阅那些隐晦不清的片段描写还有学校门口每个月的成人杂志外,他甚至连如何接吻都没有见过。
“你站好”他仍旧把手放在路德维希的肩头,“或者…靠在墙上也可以。我想我听说过那么一点皮毛,也许可以试试”
阿尔弗雷德上前一步。
他小心地贴合着两人的唇瓣,柔软而湿润的感觉让他沉迷,阿尔弗雷德捧起路德维希的双颊,紧接着拇指滑过对方耳后,摩挲着那坚硬的发尾。他生硬地将舌头探入口腔,沿着唇缝舔了进去。味蕾能够很清楚地探测到咖啡的苦涩和奶油甜软丝滑的香味,而舌尖则沿着牙床落入湿热的空间中,粗鲁地挑弄着另一处软舌试图与之纠缠。阿尔弗雷德听见路德维希的嘴角溢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呻吟,这无疑是一种特别的鼓励,他干脆放下执着于路德维希脖颈的双手,转而向那结实的腰际进攻。他在整齐的布料与皮带之间乱摸一气,总算找到了衣角的位置。阿尔弗雷德回忆着小说中的情节,小心翼翼地将十指伸了进去。
手掌贴着背脊不断向上,皮肤和衣料的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的身体近乎快要和路德维希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他手下正忙,嘴上自然也不闲着。他愈发深入地推进,吮吸着那个小空间里的氧气,舌苔上上下下地搜刮着内壁,将那些香甜的滋味尽数卷入口中。路德维希开始感到肺部正在逐渐干瘪,窒息的不适让他浑身发软。男孩不安地拍打着面前的人,示意他给自己留点能够呼吸的空闲。但阿尔弗雷德却置若罔闻,他只顾着搜索着那个隐蔽敏感点。路德维希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对方背部的衣料,换来的却是胸前令人战栗的疼痛,和自己喉中无法控制的一声喘息。
尾音微微颤抖上扬,甚至还带着一丝哭腔。阿尔弗雷德惊诧地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旋即却更加用力地抚弄着那两点柔软的乳尖。
终于到连拥抱的手臂都感到无力时,两人才恋恋不舍地抽离了这个吻。阿尔弗雷德望着路德维希面孔上逐渐浮现的绯红,不禁为自己第一次小小的成功而有些自豪。
“嘿,感觉怎么样?”他用食指抵住路德维希的唇角,期待地问道。
有点中文成绩单发下来之前的感觉。
“很棒….好…好极了…”路德维希无力地抚住他的手,断续着说道,“只是….下次能不能不再把我的衣服弄乱了…”
“噢,抱歉”
他们再次拥抱在了一起,阿尔弗雷德收拢双手,将两人的缝隙再次缩小了一番。他能够感觉到那胸膛里剧烈的喘息声,和沉闷有力的心跳。而他喜欢的人此时正跟他纠缠在一起,而且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一起接吻,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吞没了他,真是妙不可言。
但要是亚瑟没有全程在一旁看着就更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