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的“私”到底意味着什么?确切地说,这个差序格局应该叫“自我主义”。
人们以自我为中心,然后往外一圈一圈扩张开来。这就像在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泛起的层层涟漪。
越在内层,越靠近核心,关系就越亲密,越在外层,离中心越远,关系也就越生疏。
在我们现代生活,人们也喜欢说“朋友圈”、“娱乐圈”这样的概念,实际上,这都是差序格局的体现。
而且差序格局有一个重要的特点,那就是伸缩性,可大可小。
比如我们帮了别人的忙,对方表示感谢,我们热情地说:别客气,都是一家人嘛!
问题是这个“家人”到底是指谁呢?
也许对方是真正的某位家人,兄弟姐妹、叔伯姨婶等等,也许是和我们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同学、朋友、甚至是某个陌生人。
就连电视上的主持人,都会说:我们这个快乐的大家庭,一下子把全体观众,都算作是自己的“家人”。
因此,差序格局这个圈,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发生变化。那么,什么因素,可以决定“圈”的大小呢?这多半取决于圈中人的能力和地位。
比如《红楼梦》中的贾府,家大业大,建立了“大观园”。里面既可以住着姑表林黛玉,又可以住着姨表薛宝钗,后来人就更多了,什么宝琴、岫云,只要攀得上亲戚的,都能住下来;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刘姥姥,都能上这儿开开眼界,讨不少赏钱。可是后来贾府败落了,这一干人等也都“作鸟兽散”,各谋生路。
所以古代人说“人心难料,世态炎凉”,实际上就是差序格局发生了变化,人的关系变了,相互之间的情感也就随之变化。
而我们中国这种社会关系,和西方的社会关系形成强烈对比。
在西方人眼里,社会关系类似于一捆捆扎好的柴,捆与捆之间,互不相干。他们更倾向于把人归入一个个“团体”中,谁在团体内,谁在团体之外,分得十分清楚。
比如西方人说家庭,往往就指父母加上孩子,再没有其他人。这就和我们模糊的,可以伸缩的差序格局很不一样。
那么,在差序格局下,人又会受到哪些影响呢?
比较典型的影响是在道德观念当中,比如孔子强调“克己复礼”,即自我修身,与自己的关系构成差序格局的出发点。
对于身边的人,孔子总结“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这就是对双亲、同胞和其他普通人的道德。
可以看到,这些道德都有具体的对象,每个人的道德标准还有不同。这也正是我们说的,关系的亲疏远近不同,相应的道德规范也不一样。
而人们要做的,就是谨守不同的道德规范,将这些关系经营好。因为只要把道德履行好,就能得到极高的回报,那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乡土社会的“差序格局”发展出自身的道德标准。然后,通过巨大的回报,让人们遵守道德,将这种社会关系固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