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正义的基本结构之制度

        第41节 财产所有的民主：导论

        这里将探讨在基本结构中体现了正义原则的秩序良好的民主政体的主要特征，以及一组目标在于永远确保背景正义的政策。对于这些问题的理由之一是想表明财产所有的民主与资本主义福利国家之间的区别：财产所有的民主实现了由两个正义原则 所表达 的全部主要政治价值，而资本主义福利国家则做不到这点。

        首先罗尔斯区分出了五种被视为社会体系的政体及其相应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和社会制度：1自由旅途的资本主义；2福利国家的资本主义3带有指令性经济 的国家社会主义4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5自由（民主）社会主义

        对任何一种政体而言，都可对之提出四个问题，1其制度是否是正当的和正义的。2一种政体的制度是否能够加以有效设计以实现它所宣布的目的和目标。3根据那些由该政体之基本结构所形成的利益与上的来说，公民是否能够被依赖遵循正义的制度，并按照其各种官职和职业所奉行的规则行事。4分派给各种官职和职业 的任务对于可能占据这些位置的人们来说是不是太难了。在这里罗尔斯主要关注的是第一个问题，即正当和正义的问题，要追问的是：什么样的政体和基本结构 是正当的和正义的？它能否得到有效的和良好的维持？

        首先要问的是当一个政体按照它的理想制度性描述来运作的时候，在五种政体中，哪一种政体能满足两个正义原则的要求？这里的一个政体的理想的制度性描述指的是当它运作良好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它按照设计的公共目标和原则来运作的时候，关于他如何运作的描述。对于一个政体来说，由于其基本结构可能会产生出来某些社会利益，从而使得其就算包含了实现某些价值而被明确设计的制度，也可能实现了不这些价值。另外，罗尔斯假设，如果一个政体没有试图去实现某些政治价值，那么它事实上也就不会这样做，从这种假设出发，前面所说的前三种政体都或多或少的违反了两个正义原则。1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仅仅保证形式的平等，而否认平等的政治自由的公平价值和公平的机会平等，2福利国家的资本主义也否认政治自由的公平价值，而且尽管它对机会平等还有某种程度的关切，但是缺少实现机会平等所需的相应政策。并且对于规范经济不平等和社会不平等的互惠性原则没有得到承认。3带有指令性经济的（由一党政体所控制的）国家社会主义则违反了平等的基本权利和自由，这种指令性经济是一种由普遍经济计划所指导的经济 ，而这种经济计划是从中央就开始 采用的，而且几乎不使用民主程序或市场机制（除了作为定量配给的装置）。而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和自由社会主义这两种政体的理想描述中则包含了用以满足两个正义原则的安排 。

        第42节 政体之间的某些基本对比

        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和自由社会主义的政体两者都建立了民主政治的宪政框架，保证了基本自由以及政治自由的公平价值和公平的机会平等，而且使用相互性原则 来规范经济不平等和社会不平等。在自由社会主义下，其中的企业在一种有效的自由竞争的市场体系内部开展它们 的活动，职业的自由选择也得到了保证。

        虽然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与福利国家的资本主义都容许拥有生产资料方面的私有财产，但是中的一个主要差别是：财产所有的民主之背景制度力图分散财富和资本的所有权，这样来防止社会的一小部分人控制整个经济，并从而间接地控制政治生活，相反，福利国家的资本主义则准许一个由很少人组成的阶级 来垄断生产资料。在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这里，对最不利者而言，互惠性被视为自由平等公民以及所有其他人之间的一种同政治正义有关的事情，所有人都承认这些合作条款是互利的并且符合每一个人的自尊。在这种制度中，目标在于将社会作为自由平等公民之间的公平合作体系之理念体现于基本制度中，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希望不要存在任何下等阶级，或者如果 存在着一种很小的这种阶级 ，也是社会条件的结果，当社会面对社种困境的时候 ，它至少认真地对待了自己作为自由平等公民之间公平合作体系的理念。

        而在福利国家的资本主义中，因为其目标在于，任何人都不应该处于体面的最低生活标准之下，以使他们的基本需要都能够得到满足，然而如果缺少背景正义并存在收和财富方面的不平等，就可能产生出一种沮丧而消沉的下等阶级，其众多成员长期依赖于福利，这样的下等阶级会感到自己被抛弃了，从而不想参与公共政治文化。

        第43节 作为公平的正义中的善观念

        在考察财产所有的民主制度这种政体形式之前，罗尔斯先来对作为公平的正义作为一种政治观念中的各种善观念加以考察。在作为公平的正义中，正当优先于善，但这并不意味着作为公平的正义只能使用非常弱善观念，相反，正当与善是互补的。

      在作为公平的正义中存在着六个善观念 ：

        1作为合理性的善观念，这种观念 假设，人类的存在以及人类基本需要和目的的实现都是善的，而合理性是政治组织和社会组织 的一个基本原则 。2基本善的观念 ，基本善的观念 被用来表明作为一种政治观念的作为公平的正义之目标，它按照与他们作为自由平等人的身份相应的政治观念来阐明公民的需要。3可容许的（完全的）善观念 ）每种善观念 都是同统合性学说联系在一起的），正当的优先性有时是在与它想着的情况下被引入：在它的具体意义 中，优先性意味着，只有这些善观念 是可容许的，即对它们的追求是同正义原则 相容的。4政治美德的观念 ，这些美德规定了民主政体之好公民的理想，这是一种政治理想，它不以任何特殊的统合性学说为前提，从而尽管它是一种道德价值观念，但它不仅在其意义上同正当的优先性是一致的，而且也能够具体地体现为政治的正义观念 。5秩序良好之政治善的观念 ，这种善观念是由两个正义原则所支配的。6是这样一种社会作为社会联合之社会联合的善观念。

        依据这些善观念，接下来要对两种传统观点即公民人本主义与古典共和主义进行考察。作为公平的正义与古典共和主义是完全一致的，而与公民人本主义是对立的。公民人本主义由于由于将人视为政治的动物，只有在政治中才能体现其本质，因此对于参与政治的鼓励，可以保护基本自由，并使我们的善得以体现。所以公民人本主义作为一种统合性的哲学学说而与作为公平的正义这种政治正义观念是不相容的。而由于古典共和主义不包含任何统合性学说，所以它同政治自由主义是完全相容的。同作为公平的正义也是完全相容的而作为公平的正义是政治自由主义的一种形式。

        作为公平的正义属于自由主义传统，这种传统认为政治生活，政治自由，相比与思想自由和良心自由来说，其内在价值更少，在公民的善观念中不占有重要地位。虽不占有重要地位，但就将其作为保护和维持其他基本自由的重要制度性工具来说，政治自由仍然属于基本自由。

        第44节 立宪民主对程序民主

        财产所有的民主是一种立宪政体，而非程序民主，所谓的立宪政体意味着，在这种政体中，法律和法规必须同某些基本的权利和自由相一致。而程序民主这种政体则意味着，不存在任何对立法的宪法限制，从而多数派所制定的任何东西都成为法律，只要适当的程序得到了遵守，而这种适当的程序是一套确认法律的规则，虽然这些规则规定了必要的民主程序，但是这种程序本身没有对立法内容强加任何限制。也就是说，无法禁止立法机关剥夺群体的平等政治权力 ，也无法禁止立法机关限制思想和言论自由。

        对于立宪政体优于程序民主的证明，罗尔斯认为立宪政体中政治观念 所具有的重大教育作用可能改变它的政治社会学，从而赞成立宪政体优于程序民主。

        第45节平等的政治自由之公平价值

        基本自由与基本自由的价值之间的区别如下：这些自由对所有公民都是相同的，而对一种更少的自由如何 加以补偿的问题根本就提不出来，但是这些自由的价值，即以基本善的指标来衡量的这些自由的有用性，对所有公民不是相同的。

        为了对政治自由的公平价值进行保证，就要求政治自由的价值对所有公民，无论他们具有什么样的经济 和社会地们，都必须 在这种意义 是是充分平等的，即所有公民都拥有一种公平的机会来担任公共职务 、影响选举结果 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另外当正义原则 在原初状态中得到采纳的时候，人们知道第一个正义原则 包含了这个附加条款，而且当事人在他们的推理中也对此给予了考虑。

      这样的保证具有两个特征：1它保证每一位公民拥有公平的、大体上平等的机会来使用公共设施，而这些设施被用来达到某种确定的政治上的，这些规则 和程序应该是一种公平的过程，它们被如此设计以尽可能产生正义的立法。2这种公共设施的空间是有限的，如果不能保证政治自由的公平价值，这些拥有更多资产的人们就能够联合起来，而反对 那些拥有更少资产的人们。由于公共政治论坛只有有限的空间，所以与其他基本自由的运用相比，这就会使政治自由的运用更加从属于公民的社会地位和经济资产。

        第46节 对其他基本自由之公平价值的否认

        在上节，罗尔斯认为要对政治自由之公平价值的观念 进行保证，但并不是对所有的基本自由的公平价值都进行保证，这样做的原因是有两点，要么是不合理或多余的要么会赞成社会分裂，1如果这种广泛保证意味着收和财富应该平均地加以分配，那么它是不合理的：它使社会无法达到既有秩序又有效率的要求，如果它意味着保证每一个人应该得到某种水准的收和财富，以表达 基本自由之平等价值的理想的话，那它就是多余的，因为差别原则 就具有这种作用。2如果广泛的保证意味着收和财富应该按照被视为公民生活计划核心的利益内容来加以分配，那么就会造成分裂。试图维持所有基本自由之平等价值的话，将上肯定会导致激烈的宗教争论。

        对于某些至善主义来说，是被政治价值所排除的，而宪法实质问题和分配正义的基本问题正是根据这些政治价值来加以解决的。比如说，对于某些体现了伟大思想的研究给以公共基本来支持，这最好参照政治价值。也就是说将社会产品的很大一部分用于促进数学和科学发展，需要根据的是，它应该增加公民的善，比如说预期能够有利于公共健康和环境保护，或者有利于正当的国防需要等。将至善主义价值放于从属地位，并不是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对之加以考虑，而是说这种对至善主义价值的反对只适用于宪法实质问题和基本正义问题，只要先就宪法实质问题达成了基本正义，然后民主的全体选民就可以对至善主义价值来进行考虑了。

        第47节 政治自由主义与统合性自由主义：一种对比

        对于自由主义的一种常见的反对意见认为，自由主义总是赞成某种生活方式，而对另外一些生活方式有偏见，最常见的是它赞同自主和个体性的价值，而反对 共同华平和团队精神的价值，对于这种反对意见的反驳，罗尔斯认为，就作为政治观念来说，任何理性政治观念 的原则 都必须对可容许的统合性观点强加某些限制，而且这些原则 所需要的基本制度也不可避免地鼓励某种生活方式，而反对另外一些。

        既然如此，那这里的本质问题就是在基本结构中如何能够鼓励或反对 某些统合性学说及其相关价值，以及这种情况发生的方式是否是正义的。作为公平的正义认为至少在涉及宪法实质问题的时候，国家不应该做任何意图在于支持某种特殊统合性观点的事情。 对那些不同的统合性学说所赞成的各种各样的生活方式来说，任何政治正义观念都是不能全部给予包容的，这首先是由于我们的社会世界的有限空间的产生的问题，同时也是我们文化和社会结构 的某些不可避免的结果。但是就像伯林所说，没有代价的社会世界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社会世界能够不反对某种生活方式，而这种生活方式以特写的方式体现了某些基本价值，但是这些不可避免的反对不应被误解为武断的偏见或不正义。

        这种反对意见还认为，政治自由主义之秩序良好的社会没有能够以现在环境容许的方式建立一种正义的基本结构 ，在这种正义的基本结构 内，各种可准许的生活方式拥有公平的机会来维持自身世代存在下去。对于这种反对意见，罗尔斯认为，如果一种统合性的善观念 在保证平等的基本自由和相互宽容的社会里都无法存在下去，那么也就没有任何与民主价值相一致的办法来保护 它并使其存在下去了。但是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解决问题，

      对于通过时间的检验，保留下来的许多生活方式来说，是否对之有偏见或不公正的反对，取决于政治自由主义体现于制度中的原则 是否规定了公平的背景条件，而不同的善观念只有在这种背景条件下才能被加以认可和追求。就那些反对现代社会的宗教派别的儿童的教育问题来说，国家对之施加了强制性要求，政治自由主义的这些要求相比 于康德与密尔的自由主义所施加的要求要少的多，它只要求儿间的教育包括一些如关于他们的宪法权利和公民权利的知识，以将他们培养成为社会的完全合作成员，而且能够使他们自强不息，以至于他们希望在他们与社会其它部分的关系中履行社会合作的公平条款。有人反对说这样就是对儿童灌输了统合性的自由主义思想，罗尔斯认为，这个社会是开放的，虽然让他们了解了自由主义思想，但是他们必然也会受到另外的思想的渲染，这样的事情在某些场合确实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