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末已至,提笔将年末总结完成。
一年一年,如此过来,到此结点,很多想说,可每下笔,却又犹豫:有所得,有所失,有满足,有遗憾——一一数来,只觉老套,至此不提,却也空落。
出乎意料,好不容易洋洋洒洒写完,提炼总结后却只剩五字。
写作,我爱你。
嘿,这哪里是什么年末总结啊,竟然有点像写给它的情书。
2
关于写作这件事,其实很多想要说。
却一直害羞,或许是觉得有几分矫情,或许是过了想倾吐年纪。可坦白讲,如果说这二十年的光阴,做了什么真正无悔之事,便是提起笔后再没放下。
不舍得;
是种瘾。
无论身处何境地,敲击键盘的声音,让人瞬间定了神;一行一行字出现,让人慢慢沉下心——它是午夜自扣自门的回声,它是雾中徘徊不前的试探,它是夕下心中潋滟的慰藉,它是我的信仰,我的神明,它是我的影子,我的眼睛。
它让人精神憔悴,也让人欢欣雀跃;它让人深陷泥沼,也助人挣脱泥沼。它给人骄傲,也给人痛苦,它让人满足,更让人孤独。
它狠攥住我的心脏,然后放它一条生路;却于山崩地裂之时,为我打造诺亚方舟;
它如镜面,置天地中,看似囊括万千物,其实是自己倒影。
3
从十二岁开始四十万字长篇,一直断断续续到如今的年纪,原本虎头蛇尾半途而废的人,却一直在努力接近它未停步。
它像是我自己的小小秘密,它也是我自己的小小荣耀,对待它一心一意,却羞于同人提及。日复一日只敢自嘲透明写手,心中却也期待某日自称作家。
这听来也有几分可笑的梦想,却也偷偷在心里藏了数十载。
说来也怪,在它身上,我倾注了二十年大半的热情,认真,执拗,耐心,却从未想过得到什么肉眼可见实在拿捏的回报。开始靠情怀,后来成习惯。迷茫开始,混沌有之,虚荣掺杂,欲望上升,而它,则平静直视我伪装中破绽,以及伪装之下的丑陋面目。
自始至终,我对待它,就像个贼,小心翼翼,看住宝贝;也如信徒,满心虔诚,恐慌逾矩。
傻。
可它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人欲罢不能,能让人沉溺其中,很温柔,也残忍,温柔到让你以为梦是真实,残忍到将你自己将它砸碎。
它总让人迷失自己;
然后从中找到自己。
4
私以为,写作若是不作一种爱好,也应作为一种能力训练。
无论是铅字的一笔一划,抑或是键盘上十指飞扬,它们都是一种思想维度的呈现,都是一种重塑自我的过程。
它不仅仅是文字,语法,段落,篇章,它是作者的人格,态度,眼界,人生。
有一段时日,我是惶恐的。
思想匮乏,于是就会无处遁形;经历不足,它映射得不留余地。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写出什么文字。若你是嚣张跋扈,文字就狂妄自大,若你是低调内敛,文字就小桥人家。
自以为掩饰很好,文字却将你出卖。
后来逐渐想通,写作的过程,就是把你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藏到文字中的过程。你发现自己其实很糟糕,然后开始和解这种糟糕,接着学着弥补这种糟糕。
为了写作,你会努力去看这个世界,然后去认清自己的内心。
写作于一些人们来说,是最终将其酿成传奇;而于另一些人们来说,是于中能够找到自己。
这大抵,也是你对我的另一种意义罢。
5
今年的平安夜,是在异国他乡,身边人潮涌动,两侧惜人相伴。
看街上车水马龙,望着灯流光溢彩,满脑都是新选题,心口却无比充盈。
在年末写下这封情书,并且和佛祖许下心愿,希望明年,后年,大后年,以至很久很久以后——我还能够如此一如既往,对你心意不变勇往直前。
谢谢你,陪着我走到这里。
谢谢你,还会陪我走下去。
谢谢你照顾了这个小女孩这么多年,之后漫漫长路也请你陪她一起长大,好吗?我将最脆弱,最坚硬,最冷酷,最天真,最敢爱敢恨,最骄傲放纵,最不经掩饰的那部分藏在了你的身体里。我不专业,也没天赋,我唯一能够靠近你的方式,就是靠时间将自己推向你。
我写不出多么打动人心的,也写不出多么才华横溢的,可是我还是会这么坚持着,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写无人问津的文字。
也许某日我老了,也许真写不动了,还能问心无愧地,和你说那么一句,
我爱你,还有,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