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兆风小毛头上身泼皮无赖起来,确实令熊也拿他没个法子。怎么说,这脾性还不是自己纵容出来的?人家也就吃定她这一点,关键时刻拿来自救,屡试不爽。
但话又说回来,讲到正事,这一套多半行不通,大小姐毕竟是大小姐,拎得清。譬如眼前这件事,一早就在自己日程上,可后来大概大小姐赏的糖太甜,他光顾着要把前二十年没谈的恋爱谈够本,就忘了这爱情长跑的终点究竟是哪儿了。这会儿两个人回了他家,趁着令熊洗漱的工夫,易兆风认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令熊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飞了大半天,晚上又闹这出,我可是累了。你也早睡吧,别折腾我了。”
咦,倒没有猜想中的各种稀奇古怪手段,男人从厨房端了热牛奶过来,“喝点牛奶睡得好些。”他看着她喝完,待她躺下后又给她盖好被子,调暗床头灯,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你先睡,我洗完过来陪你。我保证不闹你,晚安。”
她闭上眼睛,心中难免有小小失望,又不好表现出来。转念一想,他待自己这样好,便是不结婚也已经该心满意足了呀,遂放心睡去。
睡到迷迷糊糊,感觉他从背后抱住自己,脸贴着自己颈后,不一会儿也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心里更踏实了些,这一夜无梦而香甜。
再醒来时,床那边却空了。有人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从薄纱中透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四下瞧瞧,便忍不住绽了笑。
玫瑰花瓣从床边到屋子门口铺出一条路来,音乐渐渐响起,是埃尔加的《爱的礼赞》。傻子也知道这是要干嘛了,令大小姐也算识过见过,偏是女孩儿时粉红色梦想还未绽放就被江湖风雨给打熄了,从没经过这一套,她的笑就一圈圈漾开,一层是娇羞,一层是感动,一层是好笑,一层是甜蜜,不知道这人是几时学了这些。
赤足踏在花瓣上,脸上是欢喜的,眼睛却又红了,“哪里弄来这些?”
小毛头先生可是五点就跑去花市买了第一批刚刚空运来的玫瑰,然后自己双只手干薅了这一地花瓣,他邀功似的将手伸到她面前,给她看被花刺扎到的地方。
“傻瓜!”也是,不傻也不会白耗二十年。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卧室门口,客厅没有铺花瓣,她低头看下自己的赤足,又回头看下床边的鞋,还没开口,就被他拦腰抱到客厅中央的桌子上坐下,指着摊在床上大大小小十几个盒子,“看看你喜欢哪个?”
令熊疑惑不解地拿起一个打开。
“这是第一次去台湾给你买的珊瑚胸针。”
又打开一个,一只手工打制的指头盖大小的银质小熊。
“陪你去意大利出差的时候买的。”
一个个打开,都是不知几时偷偷摸摸买了又藏起来不敢送的小玩意儿,有的大概要花他几个月薪水,有的倒也不值什么钱,只是趣致可爱,就想买来送她。数数看,令熊倒笑得无奈,有一半都是各种小熊,除了那只银的,还有水晶的、陶的、毛毡的、刺绣的,甚至还有一粒天然形成的巴洛克珍珠,竟也是只憨态可居的小熊状……
她拿着那只小毛熊在手里把玩,易兆风将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我猜,你还是最喜欢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