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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滨随笔||北方小年之霰
今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记得小时候，母亲在这天一大早起来，将灶台四周彻底清理一番，然后将挡烟墙乌黑的草木扬尘刮掉，处理干净后，再用清水洗净灶台靠墙的一角，放一个焚香的灰碗，“上天言好事，下凡传吉祥”，“保佑全年老小，健康平安不愁吃穿”，母亲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点燃一炷香，将它插入米面杂粮和草木灰混合的焚香碗里。晚饭过后，收拾完碗筷和其他灶具，在香碗旁边恭恭敬敬地点上油碗，一根灯芯在碗边燃亮，“送灶神”的仪式安静而又神秘。随着现代工业文明的兴起，许多父辈传承的农耕文明与文化，渐渐走向式微。
离开故乡太久了，父亲于二十七年前离开人世，母亲于七年前离开了我们。在城市居家的厨房里，液化气灶具，触摸屏控制的抽油烟机，高压锅和电饭煲、电磁炉和微波炉，烤箱和空气炸锅、豆浆机和榨汁机等，似乎与草木为主要燃料的柴火已经完全脱离了关系。所以小年祭灶神、送灶神的仪式只在偏远而古老的乡村里，通过老一辈人传递到下一代。今年腊月二十三，古城西安下起了一阵霰——霰，又称雪丸或软雹，是由过冷的水附着在降落的冰晶、冰珠或破裂的雪片上形成的，多为白色不透明的球粒状或近圆锥状，直径大约2～5毫米。因为霰在形成过程中是急速冻结，粒子里还有很多的空气，所以不像雪那样有结晶构造，其质地松脆易碎，落向坚硬的地面，它会反跳。
霰，读xⅰan（四声），常降自积雨云或层积云，也就是在气层不稳、扰动强烈的云中。如果云中同时存在过冷水滴——低于零度但仍未结冰的液态水、冰晶或尘埃，当过冷水滴接触到冰晶或尘埃，会以冰晶或尘埃为冻结核，立即于表面结冰形成小冰粒。过冷水滴不断地凝结在这个小冰粒表面，小冰粒就会越来越大成为较大的冰粒。当这类冰粒成长到一定大小后，云层也无法再承载它的重量，它们便坠落地面，我们称这种现象为下霰。生活中，我们如果不细心观察会将雪与霰混为一谈，这是因为霰常出现在降雪前或与雪同时降落，让人傻傻分不清楚。其实，霰的坠落速度比雪快。下雪天，当你行走在室外，感觉到从天而降的白色固体降落速度不同，就是雪和霰同时落下的现象。
在古代，除了“雪”字，古人也用“霰”来表示颗粒状的飞雪。《说文》中说：“霰，稷雪也。”稷为小米，霰则是随风飘散的雪粒，俗称“米雪”。《释名》中说：“霰，星也。水雪相搏如星而散也。”形象地说明了“霰”在呼啸的北风中飘散翩飞的情景，这亦是《楚辞》中“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的意象。鲁迅先生曾在《野草·雪》中写道：“北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绝不粘连。”说的正是这种叫作“霰”的雪。今天下午，家人陪同我一起乘车前往医院换药。在停车点候车，霰自空中飞速落下，落在头发里，像头皮屑一样；落在防寒服上，条状晶体看上去像味精，并不立即化掉。由此，我也知道了霰与雪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