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噌噌”,是铁器楔墙声,李未奢于陷阱内双戟展开,撑阱壁而上,三两下就出了那陷阱,到了阱口他一使劲,振臂跃起,点地飞身而来,此时白胖子寨主正挥剑向尔虎削去,尔虎一闭眼,那剑刚削到她雪白的香肩上,白胖子就被李未奢呼啸生风的左右大戟砸在后脑和脊背,毙命床头,倒压在尔虎身上。
李未奢挑开那白胖子,抱起尔虎为她解绳,腰间取出金创药敷在她肩头伤口,又撕开衣襟给对方包扎,然后脱去长袍披在她身上,尔虎一直盯着眼前这个男子,但见他一身正气,聚精会神,容貌超凡脱俗,颇有神韵,他面如玉壁薄唇高鼻梁,横眉上扬,狭长的丹凤眼开合而神光逼人,而此时的他眼神低垂望地,不敢直视尔虎的胴体,只一个劲地擦拭着尔虎身上的血迹。
这北方姑娘尔虎,自幼跟着金国贵族,主人又开明,无拘无束惯了,弓马游猎,诗书礼乐,文武皆能,她皮肤白皙且紧实,唇红齿白一身饱满,好一个吸引人的尤物,李未奢不敢看她,其一曰不敬,二曰自制。
尔虎却不管那些,一把搂住李未奢的脖子,紧紧的贴住他不松手:“哥哥,你救了尔虎,今生我就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可不能辜负。”
李未奢尴尬的要去掰开她的手臂,别看两军阵前他勇猛神力,到了这个当口他也是软绵绵使不上力气了。
苏奚烈笑道:“尔虎你倒是自顾自的,主人家也不管了呢!”
尔虎沉浸其中,未曾听见一般,李未奢道:“姑娘,快些松开,外面你们同来的宗若兄弟还在苦战,却不知生死。还不快去给苏姑娘松绑。”
尔虎这才松开手,李未奢眼神游离,说道:“二位姑娘得罪了,今日冒犯实属紧急,我这就出去清理了一些个喽啰,你们注意隐蔽!”
说罢,他拔出鹰松古锭刀剁了白胖子首级,提起双戟,箭步而出。
尔虎叫住他:“我的好哥哥。你可要小心。我们包里有软甲,你可穿上。”
李未奢站住没回头,片刻:“好,你们一会隐蔽好了,不要乱跑,等我们回来。”
说罢他便冲出庭院。远远的听到他在山寨里大喊:“白熊已被我诛杀,首级在此,抵抗者同他下场一样,不想死的逃命去吧……”
尔虎解开苏奚烈,两人到偏厅去寻行李马匹,各自穿戴整齐,苏奚烈长出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今日之事全由你我任性起,以后可要小心为上。你这丫头,莫不是真看上那李公子了吧,我们可是女真人,如今双方战事焦灼,观李未奢仪表、武艺,有大将之才,他怎会轻易接纳你呢?”
尔虎做了鬼脸:“苏主,一颗热烈的心儿是那天空的雄鹰,此刻已经栖息在我的心头,山间的小溪如此清澈,流入那李郎的眼眸,适才我已经感觉到他对我的倾慕,爱就是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你是不懂的!”
苏奚烈道:“你这丫头,好一番说辞!刚才白胖子怎么没一剑劈了你,倒落得我省心了不是?”
不到一个时辰,山寨里喊杀声,兵器交错声渐渐平静,月光洒在庭院,一切竟如此的安宁。
苏奚烈正欲和尔虎出去,突然被倒退进来的两个小喽啰撞到,双方都吓了一跳,尔虎立刻拉紧她的“孤鹜弓”,其中一个小喽啰年龄不大,约莫十六七岁,浑身发抖,扔了手上的刀跪在地上:“二位姐姐,我是被白胖子逼着做了山贼的,原本就是个本分的猎户,求求你们了,别杀我,我奶奶八十岁了,我想她,我想回家……”
另一个小喽啰年龄也不大,紧张之余不卑不亢,踢了跪地的少年一脚:“你个孬种,她们是金人,我们死也不跟他们屈膝,快起来!”
跪地的小喽啰,哭兮兮的一个劲磕头:“姐姐们,饶了我们吧,你们的人杀红了眼。我想死,我想我妈,想我奶奶。”
听罢,另一个小喽啰也松懈了,扔了刀:“小狗子说的对,他也是个命苦的娃,你们就饶了我们吧,我恨你们金人,但你们两个长的好看,一定是好人。”
尔虎嗔笑:“这什么逻辑,长得好看就是好人?”
苏奚烈忙让尔虎放下弓说:“两位弟弟,你们自己走了便是,我们金人也不全是恶狼,战争是残酷的,可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不伤害你们。咱们素来无仇无怨的啊。”
话音未落,只见两个少年身后纵身出来一个黑影,一刀扎透了那个站着的少年,少年怒目圆睁:“你,你们这些骗……子。”
随即他便倒地身亡,跪在地上的少年抱着头趴下,苏奚烈大喊:“住手,宗若,住手!”
宗若确实杀红了眼,根本不听她的话,正欲砍杀趴在地上的少年,尔虎一箭射在他拿刀的手上,那刀“噹啷”落地。
宗若这才缓过神,拔出手腕上中的箭,伤心的说:“尔虎,你,你怎么伤我?”
尔虎:“你疯了我不射你?这些孩子都求饶了,你还要下杀手?”
宗若:“哼哼,汉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杀绝了才不会留后患。”
李未奢已经悄然在他身后,栖霞戟正“哒哒哒”的滴血:“好一个不留后患,这么说我也应该杀了你,这也叫不留后患了?”
宗若没有回头:“哈哈哈,杀我你还嫩了点,不服决斗。”
苏奚烈上前打了他一耳光:“你是野性发作了?李未奢可是我们恩公。”
宗若:“恩公?没有他,我们怎么会来这鬼地方?”
苏奚烈道:“大金章宗有你这类血脉,真是丢人,我大金皇帝提倡学习宋朝文化,怎么?你感情是一点没学进去吧?!”
宗若:“什么狗屁文化?整天的吟诗作赋,儒释道的,现在还不是跪在我们铁蹄之下,我们铁浮屠天下无敌。哈哈哈。”
李未奢道:“膨胀的心将会不攻自破,我华夏几千年的文化哪次是铁蹄能攻克的!到头来如何?不过是反过来被我华夏文明整个的吃掉......今若要战,现在便来,我是看不惯你这类人的。”
尔虎忙去扶起来那地上趴着的少年:“快走吧,看望你家里人去吧。”
那少年哭着从宗若身边绕过,宗若拦住他去路:“不准走!”尔虎捡起地上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你让他走不让,不让我马上抹了你脖子!”
宗若大惊,慢慢放下伸开的双臂,悲伤万分:“妹妹,连你也反对我,亏了我对你一片痴心,一路上忠心护送,你可好,为了宋人竟要杀了我,我问你——这小贼若去邻山通风报信又待如何。”
尔虎道:“我不管,你放了他我就不杀你,忠心护送也是王命,更不要说些对我痴心的话了。”
此话令宗若伤心欲绝,半跪于地:“那就杀了我吧,来啊。”
尔虎:“你以为我不敢?”
苏奚烈抓住尔虎的胳膊,三面说着:“小兄弟你快走吧,不杀你,啊!快走。尔虎快放刀,不要鲁莽。宗若你又何必纠结这点小事。”
宗若叹道:“也罢,我自回国便是,让这李未奢送你们去见宗翰,看他愿不愿意?”
那少年这会已经跑远,李未奢累的坐在一块石头上:“两国交战不杀无辜之人,你等金人掳掠我城池,动不动就屠城,此等行径,他日我想金国定不攻自破!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我是大宋好男儿,原本见了你们应该亲者痛仇者快,可是既然缘分一场,我不伤害你们。如今我已经料到苏姑娘定是金国的萨满了,先前我等本无瓜葛,崤山偶遇,遭遇白熊这场不愉快事,我理应救你们,以后更别提什么恩公的事了。其实祸事也是从我而起,现在好了,大家互不相欠。可也?”
苏奚烈愁上眉梢:“哦?你是如何断定我是萨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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