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学习。
01
现在,我们每天需要面对的信息,太过碎片化了。
我们在信息的海洋遨游,常常是看这个好有道理啊!那个呢?好像会有用的!这个干货要收藏!那个太触动我了!
久而久之,很多人被惯出了一种坏习惯,还自以为是爱学习:
“什么都知道一点儿”,但什么时候你能用得到呢?——不知道;
你用了很多提升效率的工具和“XX读书法”,都说学会了,你就有百倍的效率了。——但这些方法你都没坚持下来,怎么回事?
你知道很多事是怎么发生的,别人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但遇到同样的情况,你还是不会应用。——或者你觉得你“大概应该”是会的,但你并不拥有和他同样的资源、同样的环境啊,你能怎么办?
……
你以为的碎片化学习,一般是这样的:
他们大多是谈论现象、谈论困惑到你的问题,和相关的解释与方法。
让你一看就会很兴奋。
“对的!我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对的!我身上也发生过这种事!”
“啊,我没解决的问题他解决了他好厉害!”
“看上去超简单的,干货!4步就能达成目标了!谁能做到这五点就能超过99%的人了!我也要试试看!”
这些东西,
像是,说明书。
确实是干货。
确实有用。
——可是问题在于,照搬人家的1234步,对你就几乎无用了。
你觉得照着做很简单,但你做不到。不是坚持不下来,就是无用武之地。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很平常的事呀。
你看了iPhone的说明书,你就会ios开发了么?
你看了药品的说明书,你就学会配比仿制这种药品了么?
那你为什么觉得你看了一些关于演讲的技巧,你就会自己“研发”一场很棒的演讲;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只要看过一些心理学的小故事,就能够利用心理学来化解生活中的不愉快了?
你看到的那些文章,其作者之所以能够很好地运用相关知识解决问题,并不是因为他们事先就知道问题的解题步骤与答案,遇到问题的时候再去“套”。而是因为在遇到问题时,每个人基于不同的专业和背景,自然而然地会有不同的思考范式和切入角度。
你不会解的问题,他拿出了现成的方案,于是你觉得他比你厉害,但真的不一定。
在我们自己习以为常的角度想不通这个问题时,从另一个角度提供的解决方案,会让我们豁然开朗。
但如果换一个问题,或者同一个问题,条件变化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你需要的,并不是寻找新的解决方案,而是学会在新的角度看问题。
就比方说,如果你需要不同的演示环境和操作系统,除了买台新电脑外,也可以在你的电脑系统里装几个虚拟机。——如果我们时常需要解决新问题,那么,我们应该给自己的认知系统也搭建几个“虚拟机”,去学习用完全不同的专业视角与思维方法,去审视原有的难题。
也许就豁然开朗啦。
02
我原专业学的是视觉传达与艺术设计。
设计专业带给我的角度,叫做观察者与呈现者。
在画画时,我需要面对的一个新的思维习惯是:
“我认为的”和“我画出的”,不一样。
举个例子:图中的雏菊,是什么颜色的?
“我认为”是白色的。
如果要我用文字描述它们的颜色,我会说它们洁净、清新、水灵,纯白色。
但我需要“呈现”出来的花瓣,大概是这个颜色——不是最深的位置,是主体部分,是这个颜色——让人很难接受的屎绿色。
你问我在画什么,我会“说”我在画白色的花,静物。但画完了,我的调色盘会是这个样子:
一开始我是不能接受的!
但习惯了之后,也深刻地改变了我看待世界和待人接物的方式。
我需要一方面要考虑它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也要考虑呈现出来让人舒服,让人觉得习惯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所谓审美,是基于“如何符合人类视觉习惯”的训练,而不是ppt模板300套.rar。
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实习。
然后我发现……
和甲方沟通实在是!真的是!太委屈了!宝宝都那么努力了!我已经把各个要素呈现的那么合适了!
甲方请问你是一点审美都没有的傻逼吗!你傻逼吗!傻逼吗!吗!
宝宝心里苦!宝宝想不通!
于是又跑去学了一个本科,传播学。
这门专业带给了我新的角度。
传播学带给我的角度,是倾听者与演说者。这是一门关于如何“沟通”的学问。(英文是Communication,很多学者认为应该翻译成交流学,但刚进入中国时被翻译成“传播”,约定俗成就这么用了)
这门学科的概念是:沟通是双向的,沟通有规律可循。无论是人与人之间,人与品牌之间、人与企业之间。一切沟通都是双向的,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自从在认知系统里搭建了“传播学”这个虚拟机,在我想不通的时候,我会试着把问题纳入“传播学”的范畴去考虑:
“沟通是双向的。”
基于这个原则,在产生分歧时,我不再跟“我这样对不对”和“你那样行不行”较劲,而是去倾听并理顺对方的需要,并留意对方给到我的反馈,基于反馈而不是“看上去合适”调整策略;
“沟通是有规律可循的。”
基于对传播规律的底气,在传播效果不尽如人意时,我会去排查是哪一步出现的纰漏:信息的编码过程?还是解码过程?传播过程?环境中有我没留意的信息噪声?渠道用的不好?等等。然后用技能部分去处理。
具体的“技能”和“工具”会随时代和具体需求的变化而改变,网页的什么UV PV VV IP,微信的什么NU AU S% R% F C% 数据分析工具也层出不穷,而且分工也越来越垂直……真用不着看见啥新名词、新工具就去学啥,这样就弄反了,应该是你知道你要干嘛,然后去找最合适的工具。
后来的事情变得有趣,我又去学了心理咨询。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很多人遵循的不是同一套“规律”。
比如说,
学经济学的,他们考虑问题的基石是“理性人假设”。
他们会预设人们都是充满理智的, 既不会感情用事, 也不会盲从, 而是精于判断和计算, 其行为是理性的。理性人所追求的唯一目标,是自身经济利益的最大化。囚徒困境、海盗分金等等、上课时关于要不要投放广告、要不要价格战的计算等等…都是建立在这样的假设之上,没有信息不对等,没有感情用事,也没有胡搅蛮缠、爷有钱烧的要你管这类奇葩参与……
但我想问问“正常”的其他人,你们认同“理性人”这个人性假设吗?
反正我不认同。
社会心理学有个实验,显示即使在单次的囚徒困境的博弈下,有些人仍是“我可以少拿,我愿意利益你”这一信条的拥簇。
请想象一下,假设现在有10美元可供你和另一位参与人分配,如果你们两人都选择了合作,那么你们将分别得到5美元;如果你们都选择不合作,那么每人都只能得到1美元。只看到这里,做出合作的决定当然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如果你们中的其中一人选择了合作,而另外一人没有选择合作,那么这个选择不合作的“背叛者”就能得到10没有,而选择合作的人则一分钱拿不到。换句话说,如果你选择合作,你便有可能让别人拿走所有的钱,而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大笨蛋。
假设你从来没有见过另一位参与人,也未曾与另一位参与人讨论过你的决定,而且这次博弈结束后你们之间也不会有进一步的交往,那么你会怎么做呢?如果你想赚得最多的钱,同时猜测另一位参与人会选择合作,那么你就应该选择不合作。(因为,这样你将赚得10美元,而不是5美元)。如果你猜测另一位参与人选择不合作,那么你也应该选择不合作(因为你将得到1美元,而不是一无所有)。不管另一位参与人最终选择什么,如果你想赚得更多的钱,你都只能选择不合作。然而,大量的研究却表明,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仍会在超过1/3的博弈中选择合作。
——《社交天性》马修·利伯曼
可是你能说搞经济的这些人,他们在理性人假设的思考框架下,做的推演和计算完全没价值吗?
不能够吧。商场如战场,一个尽可能地用理性地做决策的leader,可以提高在市场上存活的概率。
但如果他们钻在这个牛角尖里,觉得“纳什均衡”就是最优解,相关人的利益都达到最大化就是最棒的方案,那么当他们面对“长远利益在东边,短期利益在西边,结果发现大家都往北边的荒漠走…”时,会目瞪口呆。
——做过管理的懂我在说什么。
而编程的思维方式就是输入一个什么,最后就应该给我确定地输出一个什么,如果没有,那么就是有bug,那么我去查bug改bug,我会把各种可能的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
对电脑这样是没问题的,但是若是在充满不确定性和模糊性的人类世界里…
那个关于程序员的笑话,我看一次笑一次:
老婆给当程序员的老公打电话:“下班顺路买一斤包子带回来,如果看到卖西瓜的,买一个。”当晚,程序员老公手捧一个包子进了家门……老婆怒道:“你怎么就买了一个包子?!”
老公答曰:“因为看到了卖西瓜的。”
if……else。
最好笑的,是程序员们第一次听,基本都get不到笑点在哪里。
再比如说当中小学老师的,尤其是班上学生多、层次不齐、压力大的老师朋友,有时会不自觉地显露出那种“不是傻子都能学会,不爱学怪谁”的逻辑,而忽略了环境的影响。于是她们自己遇到问题时,在沮丧难过到没力气去找出路时,也很容易自责,然后恶性循环;
有个当公务员的朋友,几年不见我就不想理他了。一说话就……什么感觉呢,“啊你说的好有道理但我就是不想听”的感觉,很想捂耳朵。那“高瞻远瞩” “形而上”的提炼功夫,太让人惭愧了。我挺想在他面前张牙舞爪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的:“喂!你看见我这个人了么?你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人民”这个概念说话?”
一个优秀但有点儿傲慢和爱翘尾巴的同学,当两年兵回来,眼神定了很多。每逢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祝福他。
——“要明白人生,有人靠读书,有人靠赚钱,有人靠做椅子,我恰巧是靠杀人。我对做椅子的没偏见,希望你也对我没偏见。”
——“不会,我明白人生,靠的恰巧是明白他人。”
于是学了一年多的心理咨询还不够,又去读了心理学的研究生。
心理咨询这门专业,让我能够理解人和人的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大家都是光明和黑暗并存的普通人啊。
即使发现那人小气、自私、欺骗、嫉妒,也尝试去悯恕和理解。应对生活是个大课题,很多人从出生到经历都汲取不到很多养分,所有的抵挡,都来自不恰当的自我保护,越扭曲越无奈。
学了心理学之后,我能够把沟通的关注点从“怎么做你才理解我”上,变成了我倾听、我理解、我不评判;变成了若你愿意,那么我会和你一起成长,一起进步,一起面对人生的孤独和苦难,这是我的荣幸。
很多问题,在之前我的思维定势中,很容易陷入“是你不合理?还是我不合理?还是沟通过程中哪步出错了?”——而把这个死结拖到”心理学“的操作系统里,就让我淡定多了。
分歧也就变成了“我们一起面对吧。即使有‘不对劲’的地方,即使我们都有固执己见与懒得沟通的时刻,但我们仍然可以一起变得更好更强大,不是吗?”
对心理学的系统学习,让我能够承认自己和他人的不完美,能够承认种种的不确定性。让我在接受了生活的不如意事常八九之后,依然热爱它;
而学习艺术给我的人生基石——我要做好我自己,我要努力呈现我眼里最美好的东西;
传播学提醒我“沟通”的重要性——传播是双向的,我要倾听和反馈,与说了什么一样重要;传播是有一定规律可遵循的,传播效果不好,是可以在某个环节找到可优化的点的。
哪个专业最重要?都重要。
感谢自己抵抗住了“节约时间节约脑细胞"的诱惑,不去东摘一鳞西摘半爪的攒碎片,系统地学习最重要。
在自己的认知系统里多装几个“虚拟机”吧,多几个角度,能自如切换最重要。
这些属于另一个领域的思考框架和价值观,只靠“收集”碎片,是学不到的。
别做这种人:
说来说去,热闹和精彩都是别人的,而在你想要讲述你自己的故事时,却发现你什么都没有,你无话可说。
如果你想要弄明白一个专业,就得像上学时一样,钻得深一点儿,想得透一点儿。
要制定学习目标,根据目标和学习时间情况,拟定学习策略;
然后要提纲掣领,先搞明白这个领域的应用范围、前人们的思路、自己要学到何种程度,搭好知识框架;
再然后,把要学的这些知识按照逻辑归类,切分模块;
再按部就班地理解各个知识点、用事例、已有的经验辅助加深印象,时时复习;
而且你还得应用于实践。
通过尝试,我们才能验证这个思维体系如果应用到我们自己的生活与工作中,在哪些问题上是适用的,在哪些问题上需要补充知识点和重新梳理脉络,哪些需要和我们既有思维做链接,但是在哪些事上它会给我们帮倒忙。
最后,你才能说,我学了很多道理,为的是过好我这一生。
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