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箱

      凛冽的寒风从韩铭军绿色的大衣中穿过,带着一股冰凌的水汽。韩铭抿着嘴,攥紧了手中深黑色的手提箱,眯了眯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汽车站台显示板上的车次。

当公车缓缓的驶到他的面前,他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待到后面站台上的人全部上了车才理正了军帽跨了上去。

      这是最后一个了吧。韩铭单手扶着扶手,一米八几的个子,笔直修长的身子在拥挤的车厢中显得格外耀眼。无论车厢怎么摇晃,他都将手提箱紧紧的握在手中。

刚下了车,冰凉的雪花就落到了韩铭俊郎的脸上。他微微抬起头,皱了皱眉,明亮的光线刺进了他的眼睛。

余灿年迈的母亲慢慢踱步,弯着腰向他走来,笑的和蔼可亲,眼神充满期待。或许是刚刚的光,韩铭鼻子微微发酸,眼睛里泛起泪花。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向余灿母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扶着余灿母亲慢慢的走向屋内。

他知道这位母亲在期待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处理。但他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余灿和其它同伴们灿烂的笑容,听到那些戍边战士们可爱的话语。他看了看这简陋又狭小的卧室,只有一台黑白电视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将手提箱缓慢的放在面前的木桌上,手指轻轻的打开箱扣。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从里面拿出一封用牛皮纸写的家书,微笑着双手递到了余灿母亲手里。

这位母亲用颤抖的充满着皱纹与老茧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豆子般大小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砸下。待到这位母亲看完余灿的家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抱了抱韩铭,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韩铭的脸,叮嘱他要照顾好余灿。韩铭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努力的发出声音。

走在街上,他的眼睛忽然白茫茫的,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他眼前忽然浮现过去的场景:子弹向他射来,余灿对他大吼,他被一股冲力撞到泥土里,眼睛栽进了一朵仙人掌花中。等到他艰难的爬起来时,余灿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最后一个了,他欣慰的笑了笑,呼出一口气。他去医院看了看她,隔着玻璃他好像有些看不清了。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依然可以想像出她对病人温柔的叮嘱与甜美的笑容。他将手提箱内最后关于他的一封信放在了花盆边,微笑着离开了。

他又返回了边境,他开始拄着拐杖走路了。他依然每天站的笔直,就像从前与战友们戍守边疆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守卫他们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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